醉玲珑[下卷]_分节阅读_1[第3页/共4页]

卫宗平亦恭声道：“北疆初定，民气浮动，皇上，此时撤兵是不是为时髦早？”

天帝只挥了挥手，禁止了他别的尚未出口的自责，却问道：“你去过日郭城吗？”

夜天凌沉默了半晌，“如此发兵动众却未竟全功，儿臣忸捏。”

雪色的袍角微微掠起，仿佛一道锋利的闪电无声划过，方卓霍然惊觉，才知面前有何不当，低声道了句：“末将忽视！”马上退开。

“臣附议。”

毫无波澜的答话，竟像是君臣奏对的格局，话音一落，殿中俄然出现一阵令人屏息的沉寂，过了好久，才听到天帝道：“哦……朕竟忘了，莲儿已经不在了。”

[案牍]

“皇上。”不知过了多久，孙仕谨慎的叨教：“凤相和卫相他们都已经来了，明天还见不见？”

夜天凌腔调还是陡峭：“统达丧命乱军当中，始罗祭了我灭亡突厥的战旗，史仲侯已经以命抵命，邵休兵等人现在都入了刑部大牢，如果你必然要究查，能够怪我。”

长案上静陈着一摞未看的本章，最上面一本恰是不久前礼部上呈的奏章。透过雕花的长窗，夕阳的影子一点点映上空中，尘影浮动，工夫寸寸，在无声的光阴中回转，流逝。

“臣，附议。”

天帝坐起家子，缓缓伸手扒开半垂的云幄，孙仕仓猝上前搀扶，天帝看着夜天凌一身素白的袍子，俊冷的眉眼，半晌，渐渐说道：“凌儿，你像极了你的母妃，天生一副冷性子，倔强得很，也该改改了。”他站起来，挥手遣退孙仕，步下龙榻。

夜天凌略觉不测，下认识抬起视线，心底竟不能按捺的微微震惊。他从未想到父皇已如此衰老，与大半年前竟判若两人，那一贯严肃有神的眼睛此时仿佛被一种莫名的空茫遮挡了光芒，迟缓而毫无神采，眼角的刻痕深深闪现出光阴的陈迹，撑在他肩头的手是有力的，几近要靠他的力量去支撑才行。

“嗯。”天帝轻合上眼眸，缓缓说道：“朕记得，日郭城是很美的处所。”

殿中半晌的寂静以后，天帝抬手，孙仕悄悄躬身，世人跪安后顺次退出宣室。

十二一贯放浪率性的眼中透出薄冰般的寒意：“但我毫不会放过殷家。”

十二看了他一眼，俄然笑了：“四哥，自从十一哥和你形影不离那日起，苏家便已站在了你的背后，莫非你不晓得？父皇早就默许了这一点，莫非你也不晓得？”

夜天凌悄悄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夜天凌淡淡道：“我晓得。”他回身往致远殿的方向走去，十二自前面跟上：“你为何要替七哥摆脱？”

夜天凌道：“换作是我，在那种环境下也一定能早到一刻，七弟极力了。”

天帝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毫无情感的脸上，“你也像极了朕。”他抬手扶上夜天凌的肩膀，语出感慨。

古城夕照，边角声连天，战旗招展中，又见那临风回眸的一望，雪衣素颜，于黄沙漫漫的天涯缥缈。

胡三娘慵然倚在近旁，红罗缠腰，长绢逶地，勾画出妙曼的身材，一双深深美目如丝如媚，她悄声打量着。说话的人坐在汐王劈面，一身灰衣干净讲究，身形削瘦，言行之间毫无情感牵动，仿佛非论谈到甚么事都是一副平波无澜的神采，与此比拟，那只扶在案上的手倒反而更能表示仆民气中实在的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