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只舟行见水穷处[第1页/共4页]
殷皇后看了看她空着的一截皓腕处,竟笑道:“湛儿既把那串冰蓝晶给了你,你便戴上无妨,空置着也孤负了那宝贝。”
孙仕忙道:“陛下福寿安康,老奴还要再服侍陛下几个三十年呢。”
这一日,曾看着他清隽的双眸设想过,曾在他暖和的怀中神驰过,曾在夜深人静时心间出现幽柔的波纹,曾在晨光潋滟中瞥见相互深切的期盼,就在面前了,就在指尖了,就在唇边了。
卿尘一身月白贡绢轻衫,单独肃立在树下。几缕东风轻摇,花雨纷飞,她伸手接住了一瓣,苗条指间落着一抹莹白,纤细的蕊丝悄悄颤了颤,不堪娇柔,恍忽间只觉得轻雪未融,暖色仍在。
纤细的一点高兴,自卿尘心底冲出灰尘噗地绽放开来,但是刹时落入了无尽深渊,如同黑夜一抹烟花,长久而光辉。
卿尘渐渐站起来,微垂的羽睫遮住了眸光,她分开锦榻,跪在了太前面前,一字一句地回道:“太后娘娘,卿尘……不肯。”
“帝微恙,召九卿议储,众推湛王。太学院三千学士联名上书,具湛王贤。帝愈,不复议。”
春来乍暖,还是凉意实足,天帝前些日子偶染风寒,朝中立时便将立储之事提了出来。
此人彼人,是弈者又是棋子,进退攻守,分也分不清。
翠瓦金檐,初春的阴沉在重阁飞宇上染了琉璃色采,阳光下垂垂透出些清楚。了望梨花正盛,冽风中几树繁花落蕊芳香,雪压春庭,衬着朱红宫墙莹莹铺了开来,暗香浮动。
她昂首轻舒了口气,握紧了手指,细眉微锁,似是赶上了甚么难明之事。
卿尘脸上泪痕未干,神情却不再有非常,低头淡淡道:“卿尘和四殿下,无缘。”
欲抑先扬、欲擒故纵,这体例是她出的,却怎也没想到竟用到了湛王身上,内心若说没有歉疚,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孙仕道:“陛下,莲妃娘娘不喜满庭芳纷闹,当年便清去了。”
揉碎一抹暗香,指尖抵在掌心模糊生痛,春日晴空仿佛夜天湛风神俊朗的笑,映在眼中,印入心底,此时想来竟是深切如此。
孙仕道:“陛下日理万机,操心的是社稷天下,这些事就让老奴替陛下记取也一样。”
殷皇后文雅站定,春光下五凤朝阳宫装华丽夺目:“免了吧。”卿尘谨慎昂首,却不测见那精美妆容漾出亲和的笑意,不免微觉奇特。
卿尘听她这话,心中突地一跳,但现在已养成了风俗,面如止水,悄悄回道:“皇上同娘娘厚爱,卿尘惶恐。”殷皇前面前,她是不管如何也不敢露半用心性,亦是十二万分的警省,毫不肯再有一丝疏漏。
延熙宫中长年缭绕着如有若无的沉香气,叫民气神安宁,饶是重重苦衷也淡下几分。太后正同碧瑶说话,见了卿尘返来,问道:“你这丫头那里疯去了,半天都不见人影?”
或是迫于情势,天帝召众臣公卿推议储君。本日朝上,除几位首辅相臣外,三省六部九司竟有半数以上推举了湛王。更有甚者,三千太学士联名保荐,上《贤王书》请立湛王为储君,一时候表里同声,势不成遏。
举步踏入莲池宫,初春来到,这里却仍然未脱寒冬的清寂,亭阁幽深,静得能听到本身的脚步声。卿尘低头前行,俄然脚步一顿,折入园中小径。莲池宫正殿,天帝正徐行沿阶而下,身后跟着孙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