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意长风送雪飘[第4页/共6页]

殷采倩看到夜天凌，本来心中一阵欣喜，这时却大惊失容。战甲摩擦的声音伴着军棍闷响将她自一刹时的冰封中惊醒，刑杖已动。

这悠长的夜色如同漫漫光阴，流淌于春来秋去。夜天凌已记不清曾有多少个独宿军帐的夜晚，此时帐中安然的暖意仍旧多少让他有些不适应，虎帐中竟会有家的感受，这设法让他略觉惊奇。

夜天凌始终未曾看殷采倩一眼，冷冷道：“持续。”

“我也只嫁我想嫁的人。”殷采倩未加思考，立即道。

那军机图早已烂熟于胸，夜天凌也不再看，道：“方才正和十一打了个赌，一赌断山崖北，一赌白马河，你如何看？”

天幕入夜，冷月上东山。

夜天凌点头，表示她的话亦有事理，复又一笑：“不管他自那边来，成果都一样。”

“哦？为何？”

北方入夏季益酷寒，呼吸之间，面前凝出一片白白的雾色。冰冷的氛围令人脑筋更加复苏，十一扬唇一笑，这场战事顺利地推动，得心应手。他毫不思疑终究的成果，并享用着走向这成果的过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似是透过风雪看破离此几十里外的敌方虎帐，眼中有着意气风发的豪情。

“明天真的送她回伊歌？”卿尘轻声问道。

那是一双小巧的手，指甲苗条而有光芒，肌肤细嫩柔滑，交叠在玄色的军甲上显得非常白净，像是摆设着一件斑斓的玉雕，此时手指下认识地攥紧了礼服的皮革，因用力模糊透出玫瑰样的赤色。

一夜北风轻，小雪点点飘了半宿，细盐般洒落冬草荒漠，不经意便给酷寒下的萧索添了几别离样的晶莹。

“莫非你还能此生都不归去吗？”卿尘目光落回书上，笑说，“殷相岂会不担忧？”

卿尘似是能看破她的心机：“你想给郑召他们治伤？”

“你说呢？”十一瞪她一眼，却在看到她眼底一掠而过的灵黠笑意时，终究耐不住笑了。

说罢，拂袖率众而去。

积了整天的大雪到底纷繁扬扬落了下来，山川田野万里雪飘，六合苍茫，刹时便将全部虎帐掩在了纯洁的雪色之下，一眼望去银装素裹，风景庄严。

卿尘温馨地点头承诺，夜天凌便拿了外袍起家。

“只怕她不肯。”

灯影疏浅，夜天凌悄悄凝睇她一会儿，倒也没有表示不当。

酷寒在雪的反对下仿佛收敛了些，卿尘靠着一方紫貂银丝垫，浅笑看着劈面兀自生着闷气的殷采倩，她伸长了手指在火盆上方暖了暖，玉白的肌肤衬得火色更加艳红。

卿尘手指抵上嘴唇，表示他小些声音。

“你想嫁给谁？”卿尘淡声相问，眸色幽远，略带一丝清锐，落向她眼中。

殷采倩眼中似是带出些讽刺：“族中嫡女，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嫁给湛哥哥，孤负他对你一片密意吗？”

卿尘臂上搭着件貂氅站在他身后，微微吸气后，毫不客气地抱怨：“吓死人了！”

清扬的笑声破开寒冬初雪悄悄荡在两人之间，卿尘感觉大抵只要在十一面前她才会如许笑，一时候极其高兴。十一方要再说甚么，却俄然看向她身后，眼底笑意一凝，上扬的唇角突然愣住，随之而来的是较着的惊奇。

殷采倩睫毛微抬：“那你有没有好些的伤药？”

身后军棍落下，声音干脆，毫不容情。殷采倩大急，偶然同卿尘辩白，回身欲拦，但手却被卿尘紧紧握住，不大不小的力道，让她摆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