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红绡帐底卧鸳鸯[第4页/共5页]

他是他们的皇子王爷，倒是她的丈夫，她独一的亲人，这误入其间的一抹游魂，生存亡死只要他，只要这一小我属于她。

卿尘猛地自恶梦中惊醒，周身盗汗涔涔，只感觉心脏似是越跳越快，几近要破腔而出，只能抚了胸口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挣扎的痛，那惊骇压在胸口，久久不肯散去。

溟王府一夜大火，如同当年东宫焚毁，风骚落去，只剩下了断瓦残垣。

卿尘心谷骤沉，但是排闼的手已不及收回。屋中杜君述、陆迁等人见到她都是一愣，顿时停止了说话。

临时的虚与委蛇，不过策画手腕，何况与殷家联婚，若成，则胜算大增；若不成，则不过是捐躯一个殷采倩，凌王府中多了一个女人罢了。

许是血脉相连，孩子见到夜天灏竟然停止了抽泣，展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瞳人乌黑清澈，映着隽雅面庞惨白如死。

金檐丹壁的宫廷，在孩子眼中似是华彩溢美琉璃天下，不知等她长大后，历尽尘凡万丈，是否还是记得这琼宇瑶池中曾有的嬉笑与欢闹。

“来陪殿下喝酒。”鸾飞面上却带了和顺的神情，将大氅解开丢在一旁。

只是即便罪有应得，究竟谁有权力去审判，去惩戒，这审判与惩戒又究竟是对是错？

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盛时花开飘香砌，寥落又成泥。

夜天凌将她拥在怀里，见她神采煞白，仓猝叮咛道：“传太医来！”

夜天溟却还未睡，神采微见蕉萃，抬眼处，一抹魅色却在烛火中显得分外美异。见到来人，他略有不测：“四嫂？”

情深至此，夫复何求？即便前程是披荆斩棘又如何，这平生，已必定随他。

“你……不怕我走？”卿尘游移问道。

鸾飞回眸一笑，笑中透着刻骨缠绵的寒意：“像吗？穿上这身衣服格外像是不是？我从七岁那年便看着你们俩，我学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走路，她跳舞，她皱眉，她欢笑，只为了你多看我一眼，你看，是不是很像？”酒盏已托到夜天溟面前：“殿下！”

过了好久，仿佛统统的东西都在他暖和的怀中化作一片轻鸿，淡淡飘远。

回到漱玉院，卿尘单身靠在榻上，怔怔地瞧着紫绡云纱帐。

夜天溟此时已然平静下来，走到案边再次将她打量，终究说出两个字：“鸾飞。”

火起势成，她将夜天溟用过的酒杯斟满，利市饮尽，悄悄念叨：“常来夜醉酒，月下霓裳舞，胭脂玉肌雪，唇齿琼液香，歌乐满春院，横波媚明霞，轻飞牡丹裙，临水看君来。”

氛围微僵，白绡裙裾逶迤而过门槛，身后紫薇花正落了末期，飘零廊前。

似是一夜秋风，已换了世颜。

夜已中宵，府中一道僻静的侧门处微微响动，一人悄悄排闼而入，周身罩在件玄色大氅里，连着风帽遮下整张容颜，涓滴看不清楚。

那人将手中一个食盒放下，冷冷地谛视着他：“不，是我。”她将大氅的风帽向后掠去，暴露张肥胖的容颜，映在夜天溟魅光微动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