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只舟行见水穷处[第3页/共4页]
太后自宣圣宫疗养慈驾方回,卿尘奉旨前去伴随,近几日并未在致远殿,但也知早朝上夜天凌一手汲引发来的官员们都不约而同上了请立湛王的折子。就连褚元敬都不知为何,推举溟王的折子早便拟好了,却被夜天凌昨日深夜一道急令改了内容,这内里透着的奇特,无由地叫人不安。
超脱宫装如同蒙蒙烟水,自白玉桥上一掠而过,淡波一现,清远脱俗。御林侍卫见了卿尘,纷繁恭敬施礼。现在的御林军,怕已无人再敢轻看,枪明剑冷,甲胄森严,总觉比之前多了些叫人说不出的庄严来。
纤细的一点高兴,自卿尘心底冲出灰尘噗地绽放开来,但是刹时落入了无尽深渊,如同黑夜一抹烟花,长久而光辉。
卿尘脸上泪痕未干,神情却不再有非常,低头淡淡道:“卿尘和四殿下,无缘。”
或是迫于情势,天帝召众臣公卿推议储君。本日朝上,除几位首辅相臣外,三省六部九司竟有半数以上推举了湛王。更有甚者,三千太学士联名保荐,上《贤王书》请立湛王为储君,一时候表里同声,势不成遏。
延熙宫中长年缭绕着如有若无的沉香气,叫民气神安宁,饶是重重苦衷也淡下几分。太后正同碧瑶说话,见了卿尘返来,问道:“你这丫头那里疯去了,半天都不见人影?”
太后看着卿尘眉宇间的哀伤,放动手中的茶盏,挥手遣退碧瑶:“你先起来。”
卿尘叩了个头,道:“卿尘仗着太后娘娘心疼,大胆请娘娘收回成命……”话未说完,心中已酸楚难耐,晶莹剔透的泪水串串点点,早抑不住滚落满襟,竟再也说不下去。
天帝声音肃沉,冷冷透着股静穆:“朕身边的人,他们哪个不打上了主张,卿尘这个修仪是迟早要去的。朕倒要看看,除了老七,另有哪个也有这心机。”
太后半合着眼考虑很久,再展开眼睛,此中多了几分了然的可惜,轻叹道:“这生在天家,想要得个知心人难如登天。原觉得你二人会是一场好姻缘,可你既然不肯,不管是为甚么,我也不能强求。这件事再不提了,只要我晓得便罢。”
拯救之恩、收留之情、扶助之意,他不时都在身边,而本身毕竟放开了手。
“哦。”天帝想了想,“还是你记得清楚,朕都忘了。”
这一日,曾看着他清隽的双眸设想过,曾在他暖和的怀中神驰过,曾在夜深人静时心间出现幽柔的波纹,曾在晨光潋滟中瞥见相互深切的期盼,就在面前了,就在指尖了,就在唇边了。
泪已积满了心底,然也冷到了安静,卿尘眼底覆着一抹不易发觉的刚毅,低声道:“谢娘娘恩情。”
她昂首轻舒了口气,握紧了手指,细眉微锁,似是赶上了甚么难明之事。
剑走偏锋,一招既出断绝湛王前路,却令溟王安然隐在暗处乘机而动,卿尘第一次感觉猜不透夜天凌究竟在想甚么。奇险快狠,深稳诡绝,便如传说中他行军布阵,别人不管身在局中还是置身局外,都是莫测其意。
卿尘避了开去,不欲让天帝看到本身来此处,却听天帝站在庭中半晌,俄然道:“朕记得这处原是种了一片满庭芳,现在如何不见了?”
卿尘浅笑着道:“太后娘娘找我吗?”
天帝道:“若单说政务,她比鸾飞措置得通透清楚,胆识见地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块可砥砺的料。但在朕身边,要看她知不晓得分寸,迟些再说吧,看着她便能晓得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