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海到尽头天作岸[第3页/共3页]

天都表里一片庄严悲惨，大正宫太极殿前，群臣缟素跪叩。此时已拜为麟台内相的斯惟云手捧昊帝传位圣旨，率几位相臣跪在殿内，面对着的，是湛王白衣素服的背影。

转眼又是一年，春已去，秋风远，望过了尘凡风云，看不尽万众百姓，泛舟停棹，偷得浮生半日闲。

群臣辞职，大殿表里垂垂空旷无声，暮色余晖落上龙阶檐柱，在殿中光亮如镜的玄石地上涂抹出寂静的光影。

卿尘凝眸谛视于他，他超脱的笑容萧洒不羁，黑亮的眸心炫光亮耀，一向透入她的心底，将她看得清清楚楚，那降落温和的声音仿佛在引诱着她，等候着她，放纵着她……

……

斯惟云昂首，面前那颀长的背影，在高大宏伟的殿堂前显得如此孤寂，他几近能感到湛王心中的哀痛，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带来的哀痛，无言、无声、无止、无尽，满盈于全部光辉的宫阙，六合亦为之寥寂。

卿尘淡淡浅笑：“既是陪你，天然高兴。”

“父王。”身后俄然有人叫他，夜天湛转头，见元修手中拿着甚么东西站在大殿一侧。见他回身，元修便走到玉阶之前，昂首道：“皇伯母去东海之前留给我这个木盒，叮嘱我在三个月后亲手交给你。”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张龙椅，各式滋味，尽在心头。曾经他最想获得的，曾经他苦苦寻求的，现在近在面前，但是却有一小我，永久消逝在他的生射中。

夜天湛往前走去，空荡荡的大殿中只要他的脚步声清楚可闻，走过冗长的殿堂，迈上高高的玉阶，最后停在至高处那张龙椅面前。他伸脱手，触摸到那鎏光金灿的浮雕，俄然猛地一用力，龙鳞利爪直刺掌心，锋利的疼痛突然传遍满身，心中万箭攒射的感受仿佛跟着如许的痛，略微变得恍惚。

托君社稷，还君江山。

宣圣宫，太宵湖。

数年后，天下大治。太和一朝，朝无贪庸，野无遗贤。九州岁入丰稔，米每斗不过二钱，终岁断极刑仅二十余人。东至于海，南极五岭，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道途不惊，史称“太和乱世”。

夜天凌朗声长笑，笑中逸兴傲然：“既是方寸之地，何来不舍？”

《天朝史・帝都》，卷九十四。

只是漫无目标地操琴，只为与他泛舟一游。自从帝曜七年的那场宫变以后，卿尘因旧疾移居宣圣宫静养，此处山川灵秀，宫苑平静，她垂垂便很少再回大正宫，常住在此。这几年身子时好时坏，她也早已成了风俗，一手医术尽在本身身上历练得高深。命虽天定，人亦可求。

轻舟悠然，波上寒烟翠。青山如屏，半世繁华影。

玄月，颁均田令，清丈田亩，劝课农桑，轻徭薄赋。复止兵役，不夺农时。

彼苍笑，纷繁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晓得；

点点曲音，轻渺淡远。夜天凌本来悄悄听着，忽而薄唇一扬，回眸相望，苗条的手指抚上竹箫，清澈的箫音飘然清闲，携那云影天光，顿时和入了琴声当中。

“王爷！”斯惟云再次叩请湛王受命即位，身后众臣一并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