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海到尽头天作岸[第1页/共3页]

点点曲音，轻渺淡远。夜天凌本来悄悄听着，忽而薄唇一扬，回眸相望，苗条的手指抚上竹箫，清澈的箫音飘然清闲，携那云影天光，顿时和入了琴声当中。

他获得了甚么，落空了甚么，在最不想获得的时候获得，在最不想落空的时候落空。

帝后东巡的座舟在东海遭受风波，竟然落空踪迹。琅州水军出动二百余艘战船，兵士数万，多方寻觅，仅在三日以后寻得随行船只二十一艘，其他诸船皆不得归。

帝曜十一年暮春，天都本是暖风艳阳，繁花似锦，高低政通人和，四周歌舞升平，却俄然被东海传来的动静掀起轩然大波。

紫竹箫在夜天凌手边打了个转，他微微扬眉，看向卿尘：“当然记得，我第一次听到你的琴，便是这首曲子。”

夜天凌抚上她的脸庞：“舍得，是因为舍不得。”他将卿尘带入怀中，手指穿过她幽凉的发丝，眸中尽是顾恤，暖暖道：“清儿，我承诺过陪你去东海，这俗世人间你已陪了我十年，今后的日子，让我来陪你。”

……

潮起潮落，澎湃彭湃，一浪过后又是一浪，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太和元年，册王妃靳氏为贵妃，皇宗子元修为太子。玄月，御驾东巡，驻跸琅州三月不足，至岁末，返驾天都。

秋水潇然云波远，龙翔凤舞入九天。

玄月，颁均田令，清丈田亩，劝课农桑，轻徭薄赋。复止兵役，不夺农时。

如此开阔的目光，映着飒爽的秋空，碧空万里，一览无余。她俄然扬眸而笑，看向这瑶池琼楼，金殿碧苑，渐渐问道：“方寸六合，天不敷高，海不敷阔，四哥，你可舍得？”

“王爷！”斯惟云再次叩请湛王受命即位，身后众臣一并昂首。

转眼又是一年，春已去，秋风远，望过了尘凡风云，看不尽万众百姓，泛舟停棹，偷得浮生半日闲。

宣圣宫，太宵湖。

琴声超脱，清风去，淡看烟雨苍茫。箫音旷远，波潮起，笑对沧海浮沉。

《天朝史・帝都》，卷九十四。

彼苍笑，纷繁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晓得；

夜天凌唇角挑起清俊的弧度，微微摇了点头，再道：“在想甚么？奉告我。”

痛过以后，心中仿佛一片空缺。他撑在龙椅之上，发明本身竟然笑了出来。丝丝苦涩浸入骨髓，无声的嘲弄，无形的笑。

卿尘凝眸谛视于他，他超脱的笑容萧洒不羁，黑亮的眸心炫光亮耀，一向透入她的心底，将她看得清清楚楚，那降落温和的声音仿佛在引诱着她，等候着她，放纵着她……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张龙椅，各式滋味，尽在心头。曾经他最想获得的，曾经他苦苦寻求的，现在近在面前，但是却有一小我，永久消逝在他的生射中。

卿尘粲然一笑：“当真舍得？”

夜天湛浑身沐浴在这朝阳的光辉当中，通俗的眼底尽是敞亮与刚毅，回顾处，长风万里，江山如画。

碧浪无尽，天外有天。

托君社稷，还君江山。

帝曜九年，设琅州、文州、越州、明州、凉州等十一处商埠，四通贸易。异域来朝者数以万千，使臣、商旅、艺者、和尚云集于帝都……

天都表里一片庄严悲惨，大正宫太极殿前，群臣缟素跪叩。此时已拜为麟台内相的斯惟云手捧昊帝传位圣旨，率几位相臣跪在殿内，面对着的，是湛王白衣素服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