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川明辉光流渚[第1页/共6页]

晏奚走后，夜天凌没问卿尘刚才写了甚么，也没有起家，扶着膝盖又坐了会儿，方才渐渐站起来，只一动，便暗中抽了口寒气。

含光宫中，几个宫女顺次跪捧着九翟凤冠、钗钿襢衣、金丝织绣真红霞帔、褙子、中单等冠服环抱四周，一个掌仪女官在旁详细地奏报着几今后册后大典的仪程。

卿尘那晚在江上着了点风寒，这几天一向不太舒畅。刚才被那些冠服折腾了半天，此时只觉周身乏力，听了此话不免更添沉闷，闭着眼睛道：“我睡一会儿，陛下来了你再叫我。”

立即便有两排绯衣侍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盏青玉缠金灯，行动轻巧，将寝殿中灯火一一扑灭。

待掌仪女官退下，有侍女出去禀道：“娘娘，陛下今晚传膳含光宫。”

晏奚躬身留步：“娘娘。”

夜天凌皱眉，沉声只说了一句话：“让他归去。”

夜天凌微怔，扳过她身子问道：“甚么？”

卿尘见他眼中倦色淡淡，想必又是几夜未曾安眠，不忍再同他去计算这些，只是悄悄与他相拥。夜天凌抚着她披泻肩头的长发，很久，俄然一笑：“明天下旨让内廷司清算宫闱去，免得他们没事谋事做。”

过了些时候，卿尘正睡得昏昏沉沉，晏奚在殿外求见。夜天凌没说话，只是表示他出去。

晏奚抬眼看去，只见湛王已然重新看向窗外，面前唯余背影矗立。他将笺纸呈上，再道：“这是皇后娘娘给王爷的，请王爷过目。”

用过膳后，他坐在案榻前专注于未尽的政务，卿尘便靠在近旁细细翻看斯惟云的抄本。

碧瑶见她非常困乏，又深知她的脾气，也不能再多说甚么，只得细心关了花窗，悄声退出。

夜天凌发笑：“没留意，光那些朝事的奏章还不敷我看？哪偶然候看这些。”

卿尘头抵着他的肩膀，幽幽道：“我这女人既让你如此不满，他们已筹办了天下美女供你遴选，想必总有善解人意的。”

卿尘心对劲足地柔声道：“如此多谢圣上恩情。”

随后而来的宫娥内侍跪了一地，都不晓得产生了甚么事，谁也不敢说话。只要碧瑶战战兢兢叫道：“陛下，娘娘……”

说出这话，卿尘也呆了半晌，转而侧首垂眸，浑身尽是黯然：“当年击鞠场上和你并肩作战的五小我，现在只剩下他和十二了。你若真的信我，就不该恼我，我虽是胆小行事，却也是沉思熟虑过。现在不但你与他安然无恙，近百万将士也不必自相残杀，这些许冒险莫非不值？”

气她恨她，却又岂会不知她为何甘冒奇险？她向来就不是他的缺点，她是与贰心心相印的知己，风雨同舟的朋友，一起相随，平生相伴，因相互而出色，共比翼而同辉。

卿尘仿佛看到了昔日大漠飞沙，千军万马前他傲视群雄的一刻，他冷对众生，他大志万丈。这个男人征服了她，亦征服了天下；她征服了这个男人，亦与他联袂，共赴天下。

卿尘一愣，随即笑着蹭往他怀里，夜天凌紧揽着她，声音微哑：“别闹，如果睡不着了，就陪我看会儿奏章。斯惟云的抄本明天送来了，你也看看，有几条建议非常不错。”

夜天凌扭头看向她，此时他双目熠熠，精光慑人，先前的些许怠倦早已荡然无存：“清儿，你可知我有多少事想做？”他伸开手掌在面前徐握成拳，“这帝王之业不在手握王权的一刻光辉，而在于乱世大治、国富民强。给我十年之期，我不会让你、让我的臣民绝望，乃至我的敌手，也必以与我对敌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