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山登绝顶我为峰[第4页/共6页]

星镇紫微，万宇天清。

大正宫中风吹灯影，四周堕入慌乱，刀光之下，宫人驰驱遁藏，叛军杀至清和殿前，正被玄甲军迎头截下。

殷皇后掌管后宫多年，早在宫中安插下很多亲信，此时太华门已有人策应，万无一失。

“陛下沉痾昏倒，不知人事。凤衍等借机矫旨颁下传位圣旨，将陛下移居福明宫，御林禁军层层扼守，任何人等不得入见。”

殿中的九莲灯漏水声模糊，时候流逝，云珠转动，更加显出四周的静。他薄唇轻挑，淡声道：“禀父皇，儿臣，想要这大正宫。”

斯须以后，内殿传出天帝沉稳的声音：“朕安。”

承平宫中麋集的脚步声并没有为这座沉寂的宫殿带来光亮，夜天汐站在一片黑暗中望向四角天井的上方那片暗青色的天空。

苏淑妃微微一笑：“太华门已然重兵扼守，娘娘若要出宫，怕是有些不便，还请回宫安息吧。”

苏淑妃不慌不忙昂首看向殷皇后，宫灯丽影下她娟秀的面庞模糊如画，安好而淡雅，不着一丝微澜。

御林禁军入大正宫，只拜天子。

一阵阵马蹄声打在上九坊的青石路上，落如急雨，平空给这更阑月华蒙上了一层肃杀之气，遥悠远去，前后消逝在宫城深处。

含光宫不知何时早已被禁军封闭，包含皇后在内的统统人等皆没法迈出一步，外人更是不得擅入此中。

天帝一愣，霍地直身坐起来：“所为何事？”

太医奉召赶来，清和殿中乱成一片。

“五弟！”济王在前面催促了一声，他举步往前走去，身边尽是全部武装的京畿司侍卫。从这里踏入了大正宫，离金碧光辉的太极殿便只要一步之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路的绝顶。

“朕闻存亡者物之大归，修短者人之常分，贤人达理，古无所逃。朕以寡德，祗承天命，励精理道，勤奋邦国，夙夜惟寅，罔敢自逸。焦劳成疾，弥国不廖，言念亲贤，可付国事。四皇子凌天钟睿哲，神授莫奇，仁孝厚德，深肖朕躬。朕之知子，无愧天下，必能嗣膺大业。中外庶僚，亦悉心辅翼，将相合力，共佐乃君……”

天帝自宽广的龙榻处走下：“说吧。”

清和殿前火光如昼，密密麻麻的玄甲铁卫居高临下张努力弩，琼玉高阶之上尽是手持长戈的御林军，排排布列，肃杀步地逼人生寒。

曾多少时，幼小的他也曾站在这天井中昂首，身后灯下是母亲孤傲孤单的身影。

苏淑妃柔眸轻抬，唇角祭出丝嘲笑：“若不是那联婚，澈儿岂会一心求战？若不是殷家，澈儿又岂会丧命疆场？娘娘又那里是为了陛下？陛下情意早定，亲笔拟旨传位凌王，是我亲眼所见，何来谋逆夺位之说？”

“孙仕，内里为何喧闹？”

牡丹宫装，云带婉约，悄悄一移莲步，温水般柔静的人。苏淑妃缓缓往前走了几步，柔声问道：“夜深风凉，叨教皇后娘娘要去那边？”

几个黑衣人敏捷与含光宫偏门处堕入昏倒的御林禁卫互换了服饰，护送殷皇后鸾驾往太华门而去。一起上碰到巡查，见都是御林禁卫，虽不知就里，却也无人冒然禁止。

孙仕稳住心神，俯身捧起那一对金铜铸成的钥匙，往御案后走去。当他的手触到温润的黄花梨木柜时，心底俄然规复了安静。仿佛回到二十七年前阿谁夜晚，从光亮走向暗中，从暗中走向光亮，当在临界的一点踏出脚步，那种令人身心颤栗的快感如电流般击中满身，而后，涌起一片无边无边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