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海到尽头天作岸[第1页/共3页]

夜天湛接过元修手中的木盒，熟谙的斑纹，精美的雕镂，恰是他昔年出征之前送给卿尘的。他仓猝翻开盒盖，内里还是那支玉簪，白玉凝脂，木兰花静，中间是一幅雪色的丝绢。跟着他手腕一抖，丝绢上两行笔迹展开在面前。清楚是两小我的笔迹，却神骨相合，如同出自一人之手――

卿尘笑而不语，侧首靠在他暖和的怀中。两人立在船头，湖风清远，劈面拂起衣衫袖袂，轻舟飘零，垂垂淡入了烟波浩渺的云水深处。

琴音渐行渐远，箫声淡入云天。伴着最后一抹余音袅袅，卿尘仿佛轻叹了一声，含笑问道：“四哥，你还记得这首曲子？”

潮起潮落，澎湃彭湃，一浪过后又是一浪，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秋水潇然云波远，龙翔凤舞入九天。

卿尘凝眸谛视于他，他超脱的笑容萧洒不羁，黑亮的眸心炫光亮耀，一向透入她的心底，将她看得清清楚楚，那降落温和的声音仿佛在引诱着她，等候着她，放纵着她……

转眼又是一年，春已去，秋风远，望过了尘凡风云，看不尽万众百姓，泛舟停棹，偷得浮生半日闲。

痛过以后，心中仿佛一片空缺。他撑在龙椅之上，发明本身竟然笑了出来。丝丝苦涩浸入骨髓，无声的嘲弄，无形的笑。

百姓笑，不再寥寂，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帝曜八年三月，帝诏修《天朝律》。尽削圣武所用酷峻之法，废酷刑十三种，减大辟九十六条，减流入徙者七十条，削繁去蠢，宽仁慎刑。

如此开阔的目光，映着飒爽的秋空，碧空万里，一览无余。她俄然扬眸而笑，看向这瑶池琼楼，金殿碧苑，渐渐问道：“方寸六合，天不敷高，海不敷阔，四哥，你可舍得？”

沧海笑，滚滚两岸潮，浮沉随浪记目前；

太和元年，册王妃靳氏为贵妃，皇宗子元修为太子。玄月，御驾东巡，驻跸琅州三月不足，至岁末，返驾天都。

……

七弦如丝，玉洁冰清；紫竹修然，清澈萧洒。卿尘笑看他一眼，扬手重拂，琴音飘摇而起。

夜天湛望着这片他曾经历尽风波，一手缔造了安宁的东海。海天一线处垂垂暴露一道晨光，跟着朝阳渐渐升起，海面上浮光灿艳，云霞翻涌，仿佛深处储藏着庞大的没法顺从的力量。终究，一轮朝阳喷薄而出，万丈光芒夺目，在六合间照出一片波澜壮阔的光辉。

帝曜七年蒲月，凤氏谋逆，事败。逆首凤衍及其二子腰斩于市，九族流徙千里。帝以仁政，未兴大狱。

紫竹箫在夜天凌手边打了个转，他微微扬眉，看向卿尘：“当然记得，我第一次听到你的琴，便是这首曲子。”

帝曜十一年三月，帝命湛王摄政，携天后东巡。四月，登惊云山，祭始帝。从江乘渡，过七州，抵九原。蒲月，至琅州，登舟出海，遇骤风。海狂浪急，袭散众船。浪息，帝舟不复见……

或许是因卿尘回宫的时候越来越少，夜天凌来宣圣宫的次数便更加多了。本日随兴而至，四周不见她人，在这太宵湖上听到琴声，循声而来，却见她单独操琴，眺望那秋色清远的湖面，思路悠然。

八月，废蛮夷之别。迁中原百姓融于边城，四域以内，一视同仁。胡越一家，自古未有也。

卿尘淡淡浅笑：“既是陪你，天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