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离[第1页/共2页]
辛夷寻了太湖石墩坐下来,绿蝶在旁拿绢扇给她扑着蚊蝇。忽地,几枚树叶幽幽飘下来,刚好落在辛夷的裙衫上。
加上四人举止清疏,谈笑不俗,连天子都连连招他们进宫,犒赏不竭,亲赐御笔雅号:白衣(注1)四公子。
当年她刚到辛府,孤苦伶仃,谁都没当回事儿。辛栢见她不幸,便把本身的丫环绿蝶给了她。今后绿蝶眼里便只见得辛夷,二人的情分比辛府姐儿妹儿的还要真几分。
“可也不能就如许听着呀!”绿蝶玩弄着木梳,略有委曲的嘟哝。
辛夷的指尖颤了下。江离此言,是在调侃她与卢家的婚事。笑她妄图嫁出世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却又得了一纸休书,现在被父亲逐削发门,前是梦后是魇,都是前程悲惨。
辛夷微微上翘嘴角。绿蝶是至心待她好。
辛夷在绿蝶的奉侍下换好襦裙,起家往玉堂阁后门走去。
江离,便是棋公子。更以绝世俊颜为四公子之首,号为“白衣潘郎”。当年他初入长安时,便惹得万民围观,掷果满车。
辛夷眼眶又有些热了,她轻柔的拍了拍绿蝶的手:“好了,今儿穿甚么花色的衣衫?天热儿,贪凉的最好。”
绿蝶忍了几次后,终究放下木梳忿忿道。
江离面无神采,腔调和楠木的树荫普通沁凉。
“…死过一次的人,除了这条命,另有甚么能放在心上…”
他一腿屈膝,倚坐在楠木叠翠间,一袭银绣飞廉卷云樗蒲绫广袖薄衫,及腰墨发以一支檀木簪随便的拢在肩后,愈发衬得他若庭芝玉树,大有魏晋风骚之态。
辛夷一伸手,推开了玉堂阁后门。
江离成心偶然的瞥了眼玉堂阁前门:“吵。”
辛夷平复了心境,淡淡的对江离行了个万福:“棋公子好雅兴。老太太不是明儿才回么,公子如何先至了?”
“没甚么。”
辛夷手刚碰到后门,绿蝶仿佛憋了好久的话终究吐了出来:“女人,您真是…不一样了…以往遇见这类事,您准是寻四公子主持公道的,要么就是关上房门哭一整天。”
“傻丫头,珍大娘敢这么号令,背后是辛菱撑腰。指不定另有高娥辛芳那伙人。现在她们都躲在暗处瞧着,我若一出去,不恰好中了她们意?”
铜钱般的日光从楠木叶影间落进江离眸底,好似激起了些波澜。
“就算冻没了,有一纸休书,也不会没人晓得的。冻着做了场梦,醒了倒着了更凉的魇。”
辛夷神采如昔,她细心从镂花妝奁里挑出一支翡翠簪递给绿蝶,这才渐渐开口。
绿蝶见辛夷实了心不计算,也不好再多嘴。她取过一件水绿色竹枝绫的襦裙:“女人就这身吧……女人这是往那里去?”
“世人营营碌碌,热情名利场,冻场复苏不也妙?”江离移开视野,仿佛连看都懒得再看辛夷一眼。
“老太太在路上害了暑热,以是车马行得缓。我又耐不住,便先行了一步。”
宿世她被卢家射死,想来她受了连累日子也不好过。现在她重活一世,定不要再虐待她。
琴棋书画,大魏有四位男人尤其精通,技艺已臻入迷入化。又因这四人都是布衣,只靠技艺游走于王谢仕官间,或是献艺或是陪官吏对弈作画,或是宴席上鼓琴扫兴,亦被奉为座上宾。
楠木翠盖如穹,树枝间倚坐着一名男人。二十出头,清华慵散。容颜绝美得好似踏雪而来的仙君,鼻若悬胆,薄唇含情,入鬓剑眉似两抹青山,眉下星眸流转着摄民气破的光彩,深处却似无边的长夜,不带一丝温度和波澜,让人只看一眼就能勾了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