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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叩首，谢生恩。

杨五妮儿的目光追着那些玄色粉尘，渐渐向上看去，终究看到了……半空中凭风而立的男人。

男人的手便顿了下，手掌一翻，平空多出了一只玉瓶。瓶塞拔开，便有一股难言的暗香散出。男人倒出一颗药丸在手心，道：“把这个吃了。”

活生生的，充满炊火气――这是她在这个天下的家，在这个天下的糊口。

她轻声答道：“八岁。”说完，昂首看着他。

“带我去见你父母。”男人说完，伸手想要拉她，却看到她眼眶分裂，一只眼睛都被血糊了，脸上也有几道划痕。身上的衣衫不但勾破了几处，裸/露的部分磨破了皮肉，血糊糊的，还沾了很多草屑、泥巴。

杨五妮儿乌黑的眼瞳望着昏黄灯光里的家人，开口道：“爹，娘，有客人……”

“仙师！仙师！您当真？”杨五妮儿的爹被庞大的欣喜冲得脑筋发昏，颤声问。

动机刚闪过，男人便将她抱起――天然是大人抱孩子普通的抱起。“走，带我去见你父母。”他说着，身材已经缓缓升空，凭风而立。杨五妮儿便指了个方向：“那边。”

她的娘正在碎碎的念叨小五如何还不返来，给她留的饭还要热二回。她的爹有些担忧的说，总不会在山里迷路了吧。她的二哥把明天从鸟窝里掏来的一颗鸟蛋让给了她的四姐。她的三哥有些恋慕又故作风雅的看着，还叮嘱她四姐说，你吃一半，给小五留一半。她的四姐则回嘴道，那还用你说。

所谓收弟子，所谓去修仙，满是杨家人自行脑补出来的。明显人家只说了要带走她，既没有说要收弟子，也没有说她有仙缘。乃至就连最后，也不像之前见过的修士那样说甚么“斩断尘缘”，只是说“告别”。是的，仅仅是告别罢了。

荣幸的是，这个断坡不算太高。儿臂粗的树干被下坠的打击力折断，杨五妮儿坠势一缓，滚落到了基层的岩石上。她左肩先着地，一阵剧痛，力道不巧，竟撞得左臂脱了臼。

然后大师被门开的声音打断，都转过甚来看，见是家里最小的五妮儿，都放下心来，狼籍的号召她来用饭。

只是此时，这位气质出尘的修仙者正皱着眉头俯视着她。

第二次了。

“那间。”杨五妮儿还是第一次从空中俯视本身的家。

说完，为身后的人让开了身……

设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四周反倒是静了下来。连那大猫喉间时不时收回气囊鼓气般的噜噜声都消逝了。

她忍着痛起家，昂首一望，那只残暴的大猫满嘴是血，站在断坡边沿，乌黑的獠牙闪着渗人的光芒，居高临下的傲视着她。山中喧闹，都能听到猫儿喉间收回的咕噜噜的声响。血混着涎水从翻着獠牙的嘴里往下滴，看起来恶心又惊悚。

二叩首，谢养恩。

杨五妮儿展开了眼。残暴的大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一团焦黑的尸身。方才那只将她逼入了绝境，几近要了她命的可骇走兽，已经变成了一坨焦炭。轻风起，那一坨黑炭粉化，随风飞散。

三叩首，谢不弃之恩。

“你可有父母家人？”他开口问道。

杨五妮儿不晓得他这类纠结从何而来。

看她伤口愈合，男人施了个清净诀。杨五妮儿只感觉有轻风拂面，再看时，衣裤虽还是褴褛的，却已经尘屑尽去。摸摸脸，也变得光滑洁净了。倒真是便利，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