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1页/共3页]

不知不觉，一壶酒被他全都喝进了肚里。

实在史上也有因国库吃紧而暂缓岁礼的先例，但自此完整削除，倒是二百余年来头一次，朝野顿时震惊不已，但无人敢就此有牢骚，毕竟百姓苦于雪患，此时抱怨，就是授人以柄，自讨非难。

因为，元卯的忌辰要到了。

当然，颜子廉一派也适时出来为沈鹤轩辩白，以为他一片赤忱，所言亦有可取之处，因而那日又是争辩不休。

酷寒的街头鲜有行人，俩人一起走过，也无人重视，他们拐进蜿蜒混乱的冷巷，最后，停在了一栋很小的宅院前。

这封疏奏名曰《论廉政节用疏》，是沈鹤轩入仕两年所上奏的第一封折子。文中毫不客气地指出国库宽裕，盖因用度太奢，犒赏不节，宗室繁多，官职冗滥，军旅不精，并针对每一项提出体味决之法，可使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他酒量很好，可每一年，跪在父母的灵位之前，他必然会喝醉，并非那酒多么浓烈，人如有喝酒的来由，甚么酒都是一样的。

在颠沛流浪的日子里，不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哪怕数次命悬一线，他都咬紧牙关活了过来，大仇不报，他毫不能死，他要将那些牲口一个一个地送入天国，来告慰他父母、养父的在天之灵。

现在朝野高低，遍及尸位素餐的官员，他们心中对时政岂能无知无解，只是没人情愿捅破那层窗纸，因为谁捅，谁就要支出代价。

阿力点上烛火，稍事打扫，将提篮里的东西一一摆在蒲垫前，然后冷静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这些事情燕思空一一看在眼里，且越是邻近年关，他就看得越专注，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需求去天国走一遭再返来，而后将此人间看得更透辟。

灵台之上，供奉着三小我的灵位，别离是元卯与燕思空的亲生父母。

后代史乘，大多以为沈鹤轩的这一封疏奏，乃大晟国运的一个严峻转折点，为厥后风起潮涌、波澜壮阔的治乱存亡、中原逐鹿埋下了伏笔。

幸而燕府离此处不远，但快到家时，阿力也已经气喘吁吁，两腿发虚了。

这封疏奏规戒弊端，直言谏诤，除却开首不成忽视地奖饰一下昭武帝之持政功业，而后言辞极其锋利，字字见真章，一个年青翰林能有这般的眼界和观点，实在让人震惊不已。

“爹，娘，空儿来看你们了……”

燕思空穿戴一身素黑，兜帽遮头，亲手提上提篮，沉声道：“走吧。”

定睛一看，竟是封野。

燕思空跪于蒲垫前，先重重地磕了两三个头，一抬首，已是泪如雨下。

封野也看到了他们，先是一愣，而后惶恐地跑了过来：“思空如何了！”

这封疏奏因提及皇室用度不节，天然使得龙颜不悦，同时也遭到一些大臣、特别是皇室宗亲的攻讦，以为沈鹤轩坐而论道、纸上谈兵，看似长篇阔论实在言之无物，反有误君之嫌，乃至有人当场要求严办沈鹤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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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今后，昭武帝下达圣旨，将赏赐给宗亲的岁礼一概削除，用以赈灾，厥后除了皇后代，宗亲一概不再犒赏岁礼。

在这里足足待了两个时候，他已经直往地上歪，才被阿力搀扶起来，阿力看着燕思空熟醉的脸庞，眼中闪现肉痛，他无声地感喟，为燕思空整好衣衫，扶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