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天灾损名器，邙山修古琴（下）[第2页/共3页]

“方才听你的《长清》，感觉与此曲意境甚合。此曲描述天鹅在空中回旋翩飞，萧洒飘摇，与你那雪花飞舞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你那曲清闲空明，而这首却在悠然当中略显哀怨之音。”

“士季，快趴下！”嵇康虽被晃得短长，但耳聪目明，目睹中间屋顶上有一大块瓦片落下，正朝钟会头上砸来。嵇康大惊，飞身畴昔将钟会推至一旁，本身却跌落下来，后背被一硬物硌得生疼。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嘎吱”一声巨响，身下之物裂为两半。

钟会听了似略有所悟，道：“现在天下三分，我等均为曹魏之臣，只盼望家国莫要有大厦将倾那一日，我们也不必亲尝那微子的酸楚。”

“那里，本是应当。”

半饷未出声的嵇康，此时淡淡出声道：“士季所言不虚，琴身虽坏，却可修复。我也曾听师父说过修补古琴之法。”嵇康抱着古琴站起家来，转过身冲钟会与吕安微微苦笑道：“不知二位，是否情愿陪我上邙山一趟？”

“你们有没有听到甚么声音？”

这边嵇康与钟会各自沉吟，吕安却发觉出不对来。他喝酒略少，神思还算腐败，只听得远处隆隆之声响起，由远至近越来越大。

“你莫非要背着此琴进山？”吕安边问边跨进门来。

“那你又是从那边得来此琴？”钟会听得入了迷，刨根问底道。

钟会吃惊道：“相传此琴失传已久，没想到竟在你手中！”

嵇康听罢点了点头，又摇了点头：“观现在天子行事，轻肆乖张，放纵无道，恐不容悲观。本日你我街上所遇之事，实乃奸佞当道，祸国殃民！只叹你我救得了那靳生，却救不了天下人。”

“无妨。”嵇康打断吕安，“士季如此爱琴，也算知音之人，更何况我们之间也无需坦白。此琴乃我师父所赠。”

“士季，这也不能怪你，谁晓得竟会产生地动。叔夜一贯豁达，他不会怪你的。只是这琴对他来讲非常贵重，不晓得可有体例修复……”吕安一脸担忧地望着破坏的古琴。

嵇康答道：“姜维，姜伯约。”

公元237年，魏明帝景元初年六月戊申，魏京都洛阳地动。这园地动，震塌了魏明帝在芳林园堆起的土山，震倒了建立在皇宫门前的圣物，震碎了曹叡一展雄风的帝王野心，也震坏了嵇康的名器——“号钟”古琴。

“是啊，此琴的遭际非同普通。”嵇康看向远方，娓娓道来，“此琴本为周朝名琴，因琴声宏亮，如钟声荡漾，号角长鸣而著称于世，得名‘号钟’。琴有五弦，做工精美绝伦，琴身用整棵梧桐木雕镂而成，以鹿角霜、玉石粉为漆胎，琴身通体乌黑，色彩古朴无华，与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蔡邕的‘焦尾’并称‘四大名琴’。相传，吹奏《高山流水》的俞伯牙曾弹过此琴，随后便展转传至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手中。齐桓公晓得乐律，喜好保藏天下名琴，最爱的就是号钟。他常常在席间弹奏号钟，让部下敲击牛角照应。弹奏到飞腾之处，齐桓公还会以歌和之，牛角铮铮，号钟高亢，歌声雄浑，旋律凄惨，常常令在坐的世人皆深受传染，泪湿衣衿。齐桓公身后，此琴今后失传，绝迹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