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绝响广陵散，乘风化鹤归（上）[第2页/共3页]

嵇康的心被那虫子啄得更疼。他此生最亏欠的，毕竟是她。

“娘只晓得，他们是罪犯。”他母亲道。

“我把绕梁带来了，再弹一曲吧。”她将琴放在他的膝前。

是与松鹤为伴，还是与鬼怪为伍？

好，好，好。嵇康虽死，忠义心仍在，赤子心仍存。他终可无憾了。嵇康想着，又回身看向身边的吕安，见他正向本身投来一笑，目光亮朗，神情安然。

这一曲，便是神女在华阳亭中传授嵇康的止杀之曲《广陵散》。究竟如何止杀，嵇康也不甚了然。挑选在此时弹奏此曲，是因为他不想在生命绝顶留有任何痛恨与遗憾。他爱这人间，爱一朵花，一片叶，一溪水，一团云，爱统统的真情与挚意，爱一个信赖的眼神，爱一句不悔的誓词。不管经历如何的暗中，贰心中的那团火焰，永不燃烧。

嵇康点点头，回以一笑。真好，他终没孤负对吕安的信誉。可为何胸中另有一份疼痛挥散不去，似藏了一只噬骨之虫，一寸一寸啃噬着他的心。是的，他毕竟另有放不下之人，他深爱的妻，与那一双小巧后代。

可赵至与钟邕仿佛铁了心普通，对他的表示置若罔闻，更加笔挺的跪直身子，与其他太门生普通，纹丝不动。

母亲的答复并不能让他对劲，他明显看到了，那是一种欢乐高兴的笑容，就像他每次散学回家时一样轻松。

嵇康对台下二人投去峻厉的目光，要他们马上带着太门生分开这是非之地。

行刑台上的嵇康，见钟邕带领一大群太门生跪在台下，再一细看，赵至也混在人群中，正满面泪痕地望着本身。见嵇康看向他，爬动嘴唇唤了一声“师父”。

“好。”

他与她相视一笑，盘膝坐定，将绕梁放在膝上，扣动琴弦，凄恻铿锵的琴声荡漾出来，纷披光辉，戈矛纵横，如将军壮志，铮铮铁骨，又似名流风骚，孤傲高洁。琴音浩渺瑰奇，广博幽深，听来仿若春秋飞逝，千年一瞬。成败得失随风去，家国江山入梦来。任他贵爵将相成枯骨，我自独留清气满乾坤！

这是个再阴沉不过的春季，阳光和暖，惠风柔畅。合适携三五老友，向郊野悠游踏秋。只是本日的洛阳城，却没有一丝平和之气，全城的人皆围在东市的法场，等侧严峻的一刻。

行刑台下统统人，都被如此浩大恢弘的琴曲摄住了心魂。仿佛聆听来自彼苍的天籁，来自神明的启迪。

公元262年，魏元帝景元三年，秋。

她又是轻柔一笑：“不怨。”

是一展才调，平步青云，庙堂谋断，却患得患失，如履薄冰？

是该振翅高飞，还是埋没志向？

他的手颤抖起来，却被她果断地按住了。

他纵情地弹奏着，将统统俗世牵绊皆抛诸脑后，与激昂顿挫的琴音融为一体。

“春季的洛阳城太美了，没有你陪我一起看落叶，太孤傲。带我走吧。”

他痴痴地望着她，脑中思路如飞，忆起与她相爱的统统过往。曾经的苦与痛，现在回味起来，皆幸运如梦。

是朴重忘我，还是玩弄权谋？

彼苍啊，我是该避世隐居，心胸至诚，任侠而行，还是招摇撞骗，粉墨退场？

“不悔。”

行刑台上两个男人并肩跪坐着，囚衣桎梏在身，长发混乱，浑身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