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贵势之家[第2页/共2页]

贾似道笑了笑, 仰着头, 闭着眼, 随口道：“那群少年郎，结了个‘忠义社’，满怀热忱要保家卫国的模样, 非瑜感觉，他们可想光复国土。”

“为救贾相公，我亦挨了两棒。”

“孩儿不敢忘”

南湖古称南浦，恰是江淹别赋中“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的南浦。

偏是抹不掉那些母亲那些期翼。

李瑕也未几说甚么，问道：“方才贾相公说，为何不北伐？”

“群玉，你看这李非瑜”

李瑕明显未被压服，摇了点头。

“恰是因隔了一条大江，江南人便不明白。”贾似道俄然开口道，“世人皆短视，觉得长江天险隔绝，蒙人便不能南下。你待如何？”

“不肯又如何？”廖莹中叹道：“这事理，几人看得明白？”

他身后侍女正捧着他的头发，不由也低头笑了笑

他转头瞥了一眼李瑕，神采间仿佛峻厉了很多。

一个是十一岁丧父，日夜在母亲严加管束下习四书五经的刻苦墨客；一个是大步走在临安街头呼朋引伴的纨绔后辈

李瑕道：“我不明白。”

“又非未与他们同食同寝，可贵你来，借个院子接待你一番罢了。”

廖莹中道：“非瑜去过北地, 感觉北地如何？可富庶？”

廖莹中叹道：“非瑜也看到了, 这些忠义社的少年多是家道殷实。贫苦家的孩子，家活都顾不过来，岂能将力量闲废在这些事上。本日少年热气, 嚷着要光复国土。明日朝廷真要北伐, 赋税何从支取？要的是这些殷实之家的赋税, 到时最早反对北伐者, 便是这些少年之父母。”

“贾相公，你便是这与士绅富户坑壑一气的权势之家吧？”他直言不讳问道。

“贾相公何意？”

“北地独一残破、式微，远谈不上富庶。”李瑕想到北方那凋残的模样, 也不知从何提及。

明显想要抵挡母亲那刻薄的教诲，盼着梦生醉死、清闲安闲的日子，幼年时非常等候要那么过一辈的。

他问道：“贾相公想如何做？”

有那么一刹时，贾似道愣了一下，眼神中出现苍茫之色。

几个侍女缓缓下了混堂，和顺地捧起他们的脚，为他们修剪指甲

“便当是捶打了。你我是上阵杀敌之人，这点小阵仗何足挂齿？”

他摊开手，拥过一名美姬，又规复了平时那吊儿朗当的模样。

“且先不谈北伐与否，仅现在抗蒙之军需，朝廷已是不敷。常常加派，却仅加于贫苦之民。农夫田土日少而差役日重，膏腴地盘集于贵势之家，满朝官吏士绅坑壑一气，权势日盛，兼并日滋，且只求偏安一隅，安稳渡日，谁能愿拿赋税动兵？与其说‘废池乔木犹厌言兵’，不如说是‘锦衣玉食犹厌言兵’。”

“论兵先论财赋，论财赋，先论遏富济贫。不抑兼并、不废和籴，何谈财赋？何谈动兵？何谈北伐？”

李瑕倒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前面接着的是如许一句话，未免太自大了些。

“看不明白，可与他们说。”李瑕道：“川人皆明白若汉中不复，则川蜀危亡。莫非仅隔一条大江，江南人便不明白”

李瑕身材自是不比说的，贾似道虽是文官，却也颇结实，乃至寥莹中这个文人亦有些膀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