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册 第二章（下）第二章 挖地三尺[第1页/共4页]

对方“咦”了一声，仿佛颇感惊奇，手从袍袖里伸出，双掌光秃秃的，只剩下右手一根食指。精确地说，这不是一根手指，更像是一管粗毫的羊毫，笔头巨大，充满稠密的软毛，毛上饱蘸了五颜六色的彩汁。笔尖悄悄一勾，在地上缓慢画出了一股碧色的泉眼。

“好一个小滑头，你是女人还是男人？长得倒像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声音这么粗。”对方没有否定我的话，语带笑意，态度仿佛变得和睦起来。

我开端萌发退意，这个妖怪的妖术太奇特了，一根画笔般的食指能把丹青变成活生生的东西，这么打下去，我多数不是敌手。所谓豪杰不吃面前亏，我瞅了一眼鼠公公，只要他再说一声逃窜，我恰好顺水推舟，面子开溜。

相互对视半晌，我猛地喷出一口三昧真火，足尖点地，向他狠狠扑去，左臂化作一条软鞭，缠向对方腰际。

“我是谁？”妖怪嘿嘿一笑，伸手在脸上随便一画，赤红的孺子面具不见了，换作一个白脸的墨客面具，他连画几笔，一会儿变成愁眉苦脸的老头面具，一会儿变成娇滴滴的美女面具，一会儿又变成满脸虬髯的黑大汉面具。千变万化，令人目不暇接。

妖怪嘲笑一声：“夜流冰的客人会在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来这里？看你的模样像个花精，不过应当不是。你是混进葬花渊企图不轨的，对不对？敢找夜流冰的费事，胆量倒是不小。”

“记着，你们向来没有见过我，我也向来没有见过你们。” 望着对方转眼消逝在远处，我心中迷惑丛生，如同一团胶葛不清的麻绳。

“是你！”我猛喝一声，向妖怪的真身扑去。

知仆莫如主，鼠公公公然面色惶惑，刚要开口。“砰砰砰”，四壁妖异般地凸出一扇扇门，门一扇接着一扇翻开，内里连续走出一个个戴着赤红孺子面具的身影，每一个都长得一模一样，每一个都怪声怪气地问我：“你是谁？和吐鲁番甚么干系？”

“那你来葬花渊是为了？”

“轰”，壑沟刚幸亏脚边消逝，惊出我一身盗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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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我内心一阵发毛，没搞错吧？人不见了？我用力拍拍洞壁，霍然回身，目光闪电般扫过四周，乌黑的隧道里，只要我和鼠公公大眼瞪小眼，再也看不见第三小我。

“牢房？”对方一愕，随即暴露恍然之色：“这里甚么也没有。实话奉告你，这条隧道是我亲身挖建，作为临时栖息之处。”

“你应当不是夜流冰的部下。你究竟是谁？据我所知，吐鲁番的千千结咒从不传人，你是如何学到的？”

蓦地，在我左边半尺的间隔呈现了一扇门，对方从门里飞速掠出，食指划动，勾画出几道闪电。凌厉的电光迅猛劈过，视野里一片刺眼的白亮。我遁藏不及，只要双臂化作钢盾，护住前胸。闪电狠狠劈中手盾，我的双臂立即发麻，如同真的蒙受电击，临时动不了。眼看不妙，我急念千千结咒，亮晶晶的晶丝快速在黑暗中闪过。

“好美好的姿式！”对方喝一声彩，伸指在地上疾画，寥寥数笔，就把我刚才的魅舞画了下来。姿容、神态、舞姿都描画得惟妙惟肖。画像猛地破土跃出，在半空双腿踢动，行动和我分毫不差。一个一模一样的本身呈现在面前，还会舞动，任我胆量再大，也看得内心发怵。还好，另一个“我”使出那一记魅舞后，身影越来越淡，消逝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