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臣子恨（二）[第1页/共3页]

“先把她拖去暗房，不然这么多人瞧着,我们也不好结束……”

袁崇焕号令一声,严峻地问：“你没事吧？”

安静地说完这番话后，她再度潸然泪下，“我本日来，是为了赎罪……”

“充足了。”

海兰珠狼狈地抹了抹眼泪，一字一声道：“为保官帽，不吝违背知己，为魏阉建生祠，是第一错；心高气傲，诳语五年平辽，是第二错；意气用事，纳我为妾，是第三错；杀了毛文龙，引东江民乱，是第四错；与皇太极通信媾和，不禀皇上，是第五错；进京勤王，刚愎自用，是第六错。”

“大人，他们如何将你关在这里……”

袁崇焕将她头上的珠钗摘下，双手捧着她一头乌润的青丝，低呢着：“还想带你一同回籍，看来是要食言了……”

难怪王化贞要她装死……本来，袁崇焕被关在了停尸暗房里，整日与死尸作伴。

“佘明德在京师调集很多旧部，筹算劫牢……我明天来，也是替他们扣问大人的决计。”

两个狱卒从速将她救出来，拖出去一尺开外,一探鼻息,已是气味奄奄。

“如果我死以后，大明江山得以转危为安，也算死得其所了……”

“还能如何办？是王疯子掐死的人，又不是我们。”

她含泪点头，背对着他坐立。

“方才我从王化贞的牢房过来，他要我转告大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赤忱照汗青。大人是真正的义士。目前风云，后代再看，大报酬大明社稷、汉室江山所做的统统，永久都不会耗费……”

“我是将死之人，与死尸又有何别离？”

袁崇焕伸手去拭她眼角的泪珠，顾恤道：“实在那封休书，两年前的中秋之夜，我便写好了。乱世之下，要守得一份真情，何其不易，你也是无可何如，我不怪你……我只想晓得，这两年，你可曾有一刻，对我坦诚相待过？”

“我未曾负皇上，更未曾负天下人。是非曲直，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

告别褚英时，是不舍、是哀思，也是怜悯。而对于袁崇焕，是崇拜、是悲忿，也是惭愧。

这些日子，海兰珠不肯分开都城。

当晚，佘明德冒灭门之祸，将袁崇焕吊挂于午门的首级夺下，在其家中后院安葬。

时都城百姓坚信袁崇焕通敌叛国，生绞活剐后，城中百姓是争噉其肉，其皮骨已尽，而心肺之间叫声不断，半日而止。

只见他白发浩然，浑身高低伤痕累累，血迹渗入了囚衣，生生染成了赤色，双唇干枯结痂……想必，是受过了酷刑。

“我是来京师见大人一面的，路上碰到了佘明德，是他找的门路让我能入天牢探狱。”

“劫牢……他们当真不要命了吗？”

袁崇焕却蔚然放心，轻拍了拍她抽泣的背，道：“不准哭了。本日，我便最后替你绾一次发，如何？”

袁崇焕哀然，“倒是你，如何会在这儿？”

看过宦海沉浮，世事情故后，她不断地在问本身几个题目。

而她，到底是没有去法场。

海兰珠吃力地坐起来,望着四周,是一口口的棺材，时不时还披发着腐尸的气味。

行刑前，袁崇焕留下一首千古绝唱的遗叹。

“老天——我还觉得你真的……”

袁崇焕痛心疾首道：“这逃亡之徒，让我一小我做就是了。佘明德一家长幼，都等着他赡养……你替我奉告他们，不准劫牢，他们如果敢来，我便自刎在这天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