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共5页]

其母总感觉内心不结壮，又问：“你说太后如何就挑中我们家大姐儿了呢？”

琼珠咬着下唇，一条帕子捏在手内心都快绞坏了，忽地抓住老友的胳膊道：“宝音，为甚么非得嫁人呢？”

钱昭道：“甚么放水灯，那是做的曲水流觞。”

钱昭转去外间，在书案前坐下，一手抚着堆叠成半尺高的文书，俄然生出些难以名状的奇特感受。固然只是鞑子的朝廷，可手中的笔，誊写的倒是确确实在的权益。世事真是荒唐，若现在还是是安稳安静的大明，她便应当是那乡间待嫁的小女子，而不是坐在这儿，批复这些进士落第的官吏们递交的奏本。

钱昭推他，他摆手道：“乖乖，让爷睡会儿，头疼死了。”

钱昭瞥了他一眼，转而道：“说闲事儿，部文我都给你清算好了，你花一两个时候，把该批得都批了吧。”

几天前，琼珠的母亲悄悄奉告她，家里成心将她许给豫亲王做继福晋。她一听便急了，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我不乐意！他比我大多少，都能做我阿玛了！这是要逼死我么？”

多铎点头笑道：“不错，你能想着摒挡自家的园子宅子，倒是比住着乌糟糟的府第，老惦记搬着金银回关外去的那些人强多了。”

吹嘘的话天然是不会遭厌的，多铎哈哈一笑，将人拉起来，道：“你不错，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钱昭在他背上拍了一记，道：“你今儿一没常朝，二没应卯，睡到辰正才起来，还美意义抱怨。快点儿，不然到早晨也看不完。”

琼珠见其他几人众星拱月似的围着他，还能不知哪个是正主。只见他一袭烟灰色家常纱袍，通身不见彩绣，只缀了鎏金扣子，靛蓝库缎翻了箭袖，非常素净。但跟着人垂垂走近，却见那袍子在日光下现出织金行云暗纹来，纱料丝光流转，华贵非常。

多铎笑道：“有点意义，倒显得你也风雅了。”

宝音却抱怨道：“传闻这原是前明一个翰林的宅子，风雅得紧。你汉书读得比我好，应当传闻过他们讲究甚么‘宁肯食无肉，不成居无竹’。可惜我那阿玛却不睬这些，不知听了谁的调拨，嫌前头的池子太小，要把竹林子给铲了，挖成个大水塘，引什刹海的水过来养鱼。你说这不是糟蹋么？”

母亲给她揩眼泪，道：“额娘晓得你心气高，只是这会儿说句刺耳的，要不是豫亲王前头两任福晋都没了，这婚事也轮不上你。”

“豫王爷见的美人多了，能看得上我们琼珠吗？”其母早传闻那位王爷贪色重欲，不似良配，可又不敢说不敬的话，如果看不上女儿就恰好。

宝音盯着她尽是不甘的脸，错愕地问：“你是如何了？”

琼珠一怔，惊道：“这么快！”

钱昭往他身上嗅了嗅，道：“果然没喝酒。”

那边厢谈笑正欢，这两个却对坐无言。宝音嫌闷，摇着扇道：“我们出去玩吧，待会儿她们过来寻我俩闲扯些店主长西家短的，多无趣。”

琼珠之父叹了口气，答：“嫁去王府，面子那是必然的，好不好就看她自个造化了。”

琼珠本就满怀苦衷，乍闻此讯，不由皱紧了眉头。

琼珠没健忘赴宴的目标，也怕母亲待会找她，本想稍坐坐就归去，又禁不住宝音软语相邀，到底是少年心性，也是极想去瞧瞧的。因而宝音挽着她，两人相携走过一段绿竹夹道的鹅卵石小径。宝音兴趣勃勃地奉告她，隔壁空着的宅子，是前明大寺人魏忠贤的旧府；又说对门是阿谁洪大学士的赐宅，现在他家家主坐镇江宁不在京里，女眷家人便深切简出，也不与人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