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上）[第1页/共3页]

钱昭却想起乌珠沁穆草场上的雪，不答反问道：“你说过辽东雪大，马蹄踏下去，拔不出蹄子来，便是如此吗？”

他揽了她道：“对，也不远。累么？上午完事以后，就能歇歇了。”两人说着随内侍朝两位太后所居宫室而去。

多铎见她玩得鼓起，笑着提示道：“谨慎滑。”话音刚落，便见她一步未稳坐在了雪地上，抬手禁止寺人侍女围上去，本身跨了几步走到她身边，问道：“摔疼了没有？”

多铎点了点头，携了她手跨入前殿。

庙见原要先祭舅姑，但先帝皇太极首当其冲，不得不依礼三跪九叩，多铎内心不情不肯，可明面上的礼数倒是不容有失。

父亲一愣，抚着她头顶大笑道：“哈哈哈，昭儿说得好，这又是世人虚假之处，若说血脉之亲，祖家和娘家各一半，怎可厚此薄彼。所谓五世的先祖，母家世系之亲早就丢了，如此尊父而贱母，岂不是不孝之极！”

多铎只听她为不成闻的一声轻叹，两人遂行三跪九叩大礼，起家后上香毕，多铎还冷静凝睇了牌位好一会儿，才移往下一室。

有机遇？钱昭一笑转头，提着袍摆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多铎两步追上，搀着她咬耳朵道：“每年入秋都要奉皇上出内行猎，来岁我们一块儿去玩。”

礼官晓得这位福晋是汉人出身，怕她要拜前明天子的灵位，从速回道：“回福晋，都迁去昌黎明陵了。此殿只祭本朝列圣列后。”

多铎接过牧槿刚伸开的伞，遮在她头顶，笑道：“你要同甘共苦，我怎会拦着，走吧。”

她摇了点头，道：“没甚么。现在是不是该往乾清宫？”

亲王与福晋的仪仗从王府开到宫墙之下，都留在了神武门外。钱昭单手挑起轿帘瞧外头，多铎见她眼带笑意，不由问道：“笑甚么？”

接下去则是多铎的祖父曾祖高祖及太高祖的牌位，固然礼节分歧，但用心与否却大不不异。在此一事上，翁婿二人的设法竟甚为相合。

她抬手扫了扫他肩头雪片，道：“活动活动就热乎了。”

雪下了整夜，至凌晨一向未停，只是比昨晚小了些。

钱昭回道：“我是没去过，我家也不设祠堂家庙。”

钱昭穿不惯厚底朝靴，踩在铲过积雪的湿滑青砖上，行动艰巨，多铎乐得半拖半抱，两人便在这冰天雪地中相拥而行。

钱昭心道，这孝子念着给父母修行宫，也不想远在盛京的福陵还在筹钱重修，因而安抚道：“这也是该尽早筹算的。福陵昭陵预算如不足，倒是这两年便可完工。”

钱昭被他冰冷的手惊着了，今后一仰躲开，望着笼在雪雾中的顺贞门，道：“有甚么受不了，北国千百年都有各族人丁繁衍，辽东汉人也很多，我莫非就是会冻死的那一个？”

钱昭还未说话，多铎便抢先道：“哦，两位太后拳拳珍惜之意，臣感激涕零，待会儿便去乾清宫谢恩。”

多铎牵了她的手，道：“不冷么？”

钱昭当时不明白，现在却懂了。

他俩赶到奉先殿时，礼部派的唱礼官已等待多时，幸亏也并未误了时候。

多铎皱眉道：“赶明儿也得把这儿修一修。”

当时六岁的钱昭似懂非懂，只是问：“爹爹，祖父母要祭拜，外祖父外祖母的牌位如何不供在家里。”

钱昭抿唇不答，对着抬轿的寺人号令道：“停。”她自撩了帘子出来，对多铎道，“我跟你一块儿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