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廷议印书[第1页/共2页]
「陛下容臣再奏……」
北风吼怒中,杨廷和俄然重视到天子袖口暴露的茧子——那是长年握笔批卷、筹划匠作磨出的硬茧。他俄然想起方才翻书时瞥见的朱批:「工者,国之器也;匠者,器之魂也。」墨迹未干,力透纸背。殿内炭火渐弱,他却觉着掌心微暖,低头时,发明天子不知何时将鎏金手炉推到了他案前。
朱厚照指尖摩挲着《明实录·宣德卷》的书脊,俄然将书推至杨廷和面前。册页在案上翻开,暴露「神机修建制」篇,朱笔圈注密密麻麻:「永乐八年,造神机箭十万;永乐十二年,铸大炮三千……」「成祖爷五次北伐,哪次不是神机营当前锋?」他叩击册页,指节敲得纸页哗哗作响,「宣德朝铸炮万余,才有三十年承平。卿总提徽宗,可曾记得「天子守国门」的成祖?」
杨廷和目光扫过书中夹着的《天工开物》,泛黄的纸页边沿充满朱批,「匠户月粮不敷则技艺弛」几字被红笔圈了三重,中间还注着「山西匠变」的小字。他俄然想起客岁山西奏报,匠户因缺粮暴动,饿死数十人,到嘴边的「奇技淫巧」竟化作一声感喟:「陛下爱才之心臣等皆知,但匠籍世袭乃太祖高天子定制,一朝更易,恐……恐摆荡国本……」
「定制?」朱厚照俄然嘲笑,猛地翻开《明实录》洪武朝卷册,「太祖爷定的匠户月粮八斗,现在只剩三斗!」他抓起案头一枚铜活字,在掌心碾得发烫,「朕问你,匠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来心机揣摩活字?哪来力量锻造火器?」殿外北风骤起,卷着雪粒鞭挞窗纸,烛影在他棱角清楚的下颌投下锋利暗影,「卿常说「祖制不成违」,可曾想过,祖制里的匠人,不该是饿死的命!」
「皇上,」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将奏疏举过甚顶,白须随颤抖的喉结轻晃,「昔年徽宗天子醉心艮岳奇石,穷极土木,终致靖康之变,神州陆沉。今陛下亲操匠作,日与工匠为伍,恐非明君正道啊!」殿内烛芯俄然爆响,火星溅在奏疏纸角,烫出个焦黑小斑,好似他话音里的焦灼。
「无需多言!」朱厚照拍案而起,炭盆中火星四溅,烫得近旁的《天工开物》卷角蜷起。他指向窗外漫天飞雪,琉璃瓦上的积雪被暴风卷成碎玉:「内廷工艺局明日挂牌,匠户纳银代役先在都城试行。至于祖制——」他顿了顿,声音俄然降落,「成祖爷五次亲征时,怕是也没顾上甚么「祖制」,只想着如何让大明的火器,吓退瓦剌的马队!」
冬月十五,文华殿内鎏金炭盆烧得通红,兽首形炭笼吐着热浪,将殿内熏得暖如春日。杨廷和却觉着后颈发寒,官服下的中衣早已被盗汗渗入。他垂眸盯着御案上的《请停内廷奇技疏》,宣德年间的澄心堂纸泛着温润光芒,墨迹却如冰棱般森冷——那是他昨夜闭门疾书的心血,现在在烛火下明显灭灭,恍若他摇摇欲坠的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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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望着天子眼中跳动的烛火,俄然想起正德三年那次早朝,少年天子在文华殿背诵《大诰》时清澈的嗓音。现在这双眼睛里,早已没了孩童的天真,却燃起了比炭火更炽烈的光。他瞥见御案一角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