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心有默契[第1页/共2页]

王锐摩挲着腰间的银哨，哨身刻着巧妃亲绘的螺旋桨图。三日前，他用这哨音批示舰队摆出「宝船九鲸阵」，实则用《林夏条记》的流体力学道理制造旋涡。佛郎机船长至今不知，他们眼中的「星君控水」，不过是铁锚堂计算好的潮汐与船速夹角。作为王景弘的堂亲后辈，王锐从小听着宝船故事长大，现在却用先祖的帆海聪明，为新的工器文明斥地航路。

南海深处，王锐的「镇海号」战舰悄悄逼近佛郎机商船。磁星盘的隐纹在月光下显形，那是巧妃亲身设想的「诱敌刻度」——看似指引航道，实则将敌船引入暗礁区。「启禀锚头，」了望手抬高声音，「敌船挂出黑十字旗，似要构和。」

「青禾大人，」学徒捧着磨损的火铳，「这枪托裂了。」青禾接详确看，木纹间嵌着细沙——那是南洋疆场的陈迹。她取出特制的竹片刮刀，刃口刻着「盲眼换犁」四字：「今后教匠人闭着眼换枪管，一炷香内换不好，就去田庄犁地三日。」说罢，她在《火器保养日记》写下：「松烟洁膛可防锈，锚链暗纹可辨伪，验硫片显色知纯度，此为工器底子。」

「奉告他们，」王锐的锚链纹臂甲在火光中泛着寒光，「用苏门答腊硫矿换我们的验硫片配方，不然就把他们的十字架钉在暗礁上。」他望向夜空，磁星盘指针正对准「旧港」方向，那边甜睡着真正的宝船，却装着比火器更贵重的东西——先祖们用仁义织就的航路，和巧妃悄悄藏在心底的本相：《条记》不是宝船遗物，倒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宝船」——载着匠人胡想的新方舟。

尚工局质检司内，青禾用松烟墨给火铳膛线拓印。「看这验硫片，」她指着陶碗中浸泡的试纸，「硫含量不敷一成时显灰白，超越两成则泛青。」匠人递来的水军用神机铳上，新刻的凤羽防滑纹与暗处的锚链纹相映成趣，恰是青禾设想的「工禾」双纹防伪。

回想如潮流漫过旧港沉船遗址。五年前，铁锚堂打捞到宝船残骸，王锐堂弟潜水带回的罗盘残片上，只要简朴的水浮磁针，并无《林夏条记》里的磁星盘二十八宿刻度。「堂姐，」王锐当时攥着珊瑚碎片，「这船沉时，连个火铳都没带。」他不晓得，巧妃从王景弘传下的帆海日记里早已晓得：宝船的船舱里装满瓷器丝绸，却唯独没有火器图纸。

巧妃捏碎手中的验硫片，碎屑落在《条记》「火器图谱」页。图纸上的三段式锄铳设想，清楚是正德参照耕具揣摩出的，却被他附会为「宝船遗法」。她想起昨夜他咳血时仍说：「巧儿，等铁路修到南洋，匠人就能用宝船的火铳保卫商路了。」话里的炽热让她喉间发紧——他不是不知本相，只是需求一个让匠人佩服的「神授」借口，而她作为王景弘的堂亲后嗣，比谁都清楚：真正的宝船精力，向来不是奇技淫巧，而是敢为人先的勇气。

「娘娘，」青禾的声音打断思路，女官捧着新制的「火德验硫片」，片身的锚链纹与巧妃袖口暗纹照应，「按您的体例，用珊瑚滤层后，硫纯度检测偏差从三成降至半成。」巧妃看着验硫片在阳光下闪现出的淡红光彩，想起正德二年他批示匠人改进火器——当时他坚信《条记》是宝船遗物，而她早从家属藏本《西洋番国志》查到，郑和船队底子没有火器精炼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