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一片思量[第2页/共4页]
他这才回过甚来,“查兄。”
汤伯眼角余光觑见自家蜜斯脸上一副享用神采,不由得浅笑起来。
“到那一天,恐怕要费事汤伯辛苦些,卖完了上午的酸梅汤,我中午另熬一锅酸梅汤,下晌再往西林寺跑一趟。”
汤伯识货,忍不住望了杨落第跑得远远的背影,“这是庆云桥前头,叶家铺子出的软糕,每日只做六笼,去得略微晚些都吃不到。”
这时汤伯与亦珍端了托盘,送酸梅汤与茶果出去,查公子遂收了声,一双眼滴溜溜在亦珍身上打转。
方稚桐却仿似看得入了迷。伊梳着丱,通身并无多余金饰,站在太阳下头,面孔乌黑,即便端倪未曾纤秀如画,也教他挪不开眼去。他脑海里老是不由自主地闪现出昨日她瞪圆眼睛,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如此新鲜,充满朝气。
亦珍如何能对他直言:因为人言可畏。因为我怕不利催的被你看上嫁到你家去,受恶婆婆虐待,活生天生为阿必大(注:旧时松江滩簧传统剧目,阿必大父母双亡,家贫,由婶娘作主给李家作童养媳,婆婆暴虐,阿必大在婆家受尽虐待。)
母亲曹氏说的话,亦珍记得清清楚楚,也牢服膺得本身是如何承诺母亲的。
奉墨一手夹着书囊,一手捂了额角,哎呦呦呼痛。
这一幕被还未走出闲云亭的方稚桐悉数看在眼里。
亦珍惊奇地看着杨落第塞到她手里的荷叶包。荷叶翠绿碧绿,包得齐划一整,用稻秸秆扎了个十字花,摸着里头还是温热温热的。
“少爷!”小厮见了,直在他身后顿脚。这如果归去让夫人晓得了,还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等过了谷阳桥,三人在岔道口相互道别,各自往家去。
想不到一出门,就遇见隔壁杨老爷家的宝哥儿。
宝哥儿的眼神垂垂由幽怨而愤怒,最后一咬牙,回身拔足疾走而去。
“蜜斯都不感觉辛苦,老奴又如何会感觉辛苦。”汤伯感觉亦珍的主张非常可行。夫人道情温厚,为人谨小慎微,一贯感觉银钱只消够一家人开消便可,不必过分张扬,惹人重视。
且,这点子都忍不得,还如何出门领世面?
亦珍出于规矩,悄悄颌,“宝哥儿。”
杨落第见亦珍亭亭玉立就在面前,心中百转千回,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提及,一急之下,从袖笼里摸出荷包来,往茶摊的案上一拍:“今儿的酸梅汤,我、我、我都、都包了!”
查公子一边厢冒死挥扇,一边厢敞了喉咙道:“谢贤弟本日怎地下了学便早早走了,不等我们一等?”
“那为兄就分歧贤弟客气了。”查公子笑哈哈地收了伞,一撩道袍,拾阶而上,进了凉亭。
“真是不幸。”查公子咋舌,“那十五的月望诗会,他怕是去不成了罢?”
随后不等亦珍反应,就头也不回地,像一颗松青色的圆球跑远了。小厮无法地捧了书囊,嘴里嘟囔着“少爷,等等我啊”,赶了上去。
亦珍只当未曾瞥见,在凉亭正中的圆桌上放下果盘,轻道:“客长请慢用。”随后垂睫退出亭子。
汤伯跟在亦珍身后,挡住查公子肆无顾忌的谛视,内心虽气恼,却不能露在脸上。
“杨少爷,这可使不得。”汤伯忙取了荷包,双手偿还。“小老儿这两瓮酸梅汤,拢共也值不了这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