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神仙[第2页/共3页]

李旦觉得我又考他，忙道：“升斗小民，一饭一食，一衣一屋，已艰巨若此，若再横征暴敛，便更没活路了。孔圣云：苛政猛于虎。观之下民，难道其然？”

我笑：“还不止——大儿一年一件春夏衣，两年一件冬衣，小儿捡大儿的衣穿。女儿出嫁，一只鸡、一吊肉、一斗米、两匹绢，便可办一小宴，这还是神都附近，足额授田的人家。”

李旦道：“目睹得这一户，先帮一帮，于我亦无甚丧失。”叫从人身上凑了凑，又凑了一吊多散钱出来，那几个村夫千恩万谢，四周很多人也都集合凝睇，忽又生害怕，悄声向我道：“我们快走罢，叫人瞥见，觉得我在施多大的恩德，万一阿娘晓得 …”

我沉默着不答李旦的话, 李旦也不催我，我们两人败坏缰绳, 任马儿信步漫走, 不知不觉竟偏了大道, 远了近郊权贵官人家的良田，渐至布衣中田堆积之地点。身边跟的是李旦, 却无端令我想起了李晟，那一年洛中出游，是我头一次打仗到这期间民人百姓的糊口，那一次在驴马人行中我老练而固执地想挽救那些奴婢，却到厥后才发觉，在眼下的期间，为朱紫奴婢, 与为费事良民，竟难以辨别究竟哪种更不好些——而这还是升闰年初。

他摸了摸嘴角髭须：“我当然也喜好。不过我更喜好阿姊所说的天下——天外有天，外洋有海，不但止是这小小的一方——阿姊再和我说说那小我架船出海的故事罢？他用的是甚么船？到的比倭国人和大食人来得还更远么？那些太门生说他们过来极其凶恶，要分很多艘船，免得一艘淹没，统统人都没了，海上风险，可谓十死平生。就算如许，那小我还带着他的人周游天下，可谓懦夫——却不知来拜了□□未曾？”

我笑：“你不喜好这些故事？”

李旦闻声问他，在顿时坐正，盯着田里农夫细心看了一眼, 道；“这里牛、驴少，人多，犁旧，郊野间垄多，画得弯弯绕绕，女人和孩子也在四周。而刚才那边，多是一片大田，执铁犁、牵牛在此中的多是成丁，另有碾硙。”

李旦益见骇然，嗫嚅道：“一贯就有来往的，阿嫂主持宫中那么些年，四时添衣、时节祭奠，或缺用偶然、或兴佛做法，乳育保傅、宫室仆人，都多承她安排…新妇也蒙她疏导一二。我前见了两个阉奴，踢毬踢得极好，一个吴地女子…唱歌颂得软绵绵的极风趣，都是托的她讨的。”

李旦究竟是少年心性，嘴角不自发上扬：“记得，有个发国，有个鹰国，有个美国，那边的人都长得和大食人差未几，会造比诸葛武侯所制还更短长的木牛流马，另有不沉的铁船。守礼侄儿和千里侄儿最喜好这些故事了。”

我闭了眼，淡淡道：“我自幼身材不好，至今尚体虚孱羸，少年亲父见背，未几夫婿身故，守寡至今，无儿无女，若神仙当真眷顾垂怜，怎会听任我至此？”

我忽地有些明白阿欢为何会和他说这些话，悄悄笑道：“三郎可还记得我同你们说过的，那些外洋各国的故事？”

我实在心乱如麻，恨不能一下便飞到阿欢身边，好好问一问这些事，可李旦言之有理，想了一想，强笑道：“也罢，我和你一道去。”眼看城门期近，弃马换车，李旦看出我的降落，隔着车窗向我道：“阿姊看都城内里。前些年和阿娘出来时，门路两边店铺远不及现在多，现在可不一样，到处都是卖衣裳的、卖饮子的，传闻连坊墙都被他们悄悄凿开了做买卖，可见国度还是越来越繁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