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初雪[第1页/共3页]

我干承诺一句，已有些悔怨留着未走，平白遭了一顿排揎――上回我说这句子，母亲立即便命婉儿赋诗，成果六步而成，这事至今还断断续续地传播着，母亲虽未提及，言下之意，倒是不言而喻，再想她昨日才免了我奉天局的职使，心中实在是悒郁――挽住母亲的手，内疚隧道：“是我才学平淡，今后必然多向上官徒弟和其别人请教，务求长进。”

我身子微震，不知母亲俄然提起兄长们是何企图，她倒像是没发觉我的情感，目光投向远方，再转返来时便更和顺：“我本觉得你要过几日才来见我…你是个好孩子。”

我被她迫得没法，只能抬了头，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膝行到她身前，半是委曲半是抱怨隧道：“阿娘。”

这回轮到我讶然道：“阿娘命我写札子，我便遵阿娘的叮咛写了。”忽地有些严峻，谨慎翼翼地问她：“写得不好么？――若写得不好，求圣上的示下，儿归去改正。”

我赧然道：“辞赋本非儿所长，与其在世人面前逞强，出乖露丑，还不如安安生生坐着，赏析他们的佳句妙语。”

母亲轻笑：“那不就是。”将手一伸，见我不动，便嗯了一声，我忙上去扶住她手，跟着她在廊下走了一圈，天已冷了些时候了，却到这时候才飘起薄雪，一层一层，细细白白地撒下来，母亲看着雪，忽地一叹：“又是一年夏季了。”

她只是笑：“独孤元康已老，独孤绍又在外已久，过了边将更替的年限，明日就叫她返来罢，恰好杨子恒升了天官侍郎，军学祭酒之位，可令独孤绍出任。”

人选必然, 奉天局的归属反倒是个困难，夏官、地官权重，但是牵涉颇多，若奉天局归了那端，今后的事一定就能如我们的意，柳厚德人微权轻，也一定一下镇得住，春官是个冷衙门，易于掌控，只是职事太轻。

母亲越笑得开了，将手搭在我肩上：“好了好了，起来罢，我不骂你。”

我偏头看她，她则只是望着我，眼中绝无喜色：“你是个好孩子。”

我不知她的心机，一时不便出声，却听徐长生在旁笑道：“是今冬的初雪，要不要叫她们收几坛子，或煮茶，或和药泥，都是好的。”

母亲含笑点头，顺手便将札子递给婉儿：“准了。”

母亲似很有些讶异，接过札子，却并不看，只拿眼瞥我：“就如许？”

我衡量再四，还是决定选了春官，盖因春官虽轻，却掌管了大义名分，现在母亲所缺，恰是大义名分，且柳厚德若入春官，少说也能得个郎中，待上一两年，或授侍郎，或授前行职司，都驳诘事。

母亲笑而不语，立着看了一阵，听婉儿劝说：“天冷，陛下归去罢。”方偏了头看我：“你小时候常有惊人之语，有一回下雪，说了一句‘瑞雪兆丰年’，将我和你阿耶欢乐得不可，如本年长了，这辞赋上的工夫反倒愈不可了，每回行宴，也从不见你写几句。”

我赔笑道：“没有。”

母亲斜眼看我：“你自发可写了甚么不得当的么？”

母亲轻笑了一声，自座上起家，渐渐走到我跟前，悄悄捏我的脸：“口中说是不敢，倒是委曲得脸都鼓起来了，嗯？敢不敢昂首给我看看，看眼睛是不是红的？”

奉天局之事虽受了些停滞, 到底也是立起来了, 若念念不忘这点挫败, 不但于事无补，还平白叫阿欢看不上, 是以我低沉了一夜，次日又打起精力, 与阿欢和崔明德一道商讨如何行事可最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