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心魔 （十）[第3页/共4页]

婉儿又想起收到李晟死讯时武后的神情。那一刻她神采淡然，唯有右手握成拳，在左手掌心中捶了一下，她沉着地叮咛婉儿预备丧服，本身却单独坐在案前，开端抄她早已备好的《统统道经》。

婉儿将夹衫脱下收好，方道：“天下至重，莫如陛下，陛下所重，莫如贴身，现在妾得朝夕近身奉侍陛下，可见陛下之信重，陛下肯将此重担拜托妾身，则是已知妾之忠心，如此摸索，恐伤圣明。”

夜已深，武后却还是坐在案前抄经。自雍王李晟身后，她已连续数日如此。白日中谈笑晏晏，夜里亦是神采如常，只是寝息的时候总在半夜今后，偶然甚而一夜不眠。

武后终究在婉儿惴惴不安的回望中开了口，声音轻柔，面带笑意：“朕用你，不过你另有几分可用之处，不是因你忠心。若单以忠心用人，朕一开端便不会用你。”右手微抬，打断婉儿即将出口的话：“不过，你既口口声声说对朕忠心，朕便给你一个机遇。”她面上笑意变大，神情面孔，却反而带了几分梦中所见狰狞：“世家之子，最重礼法清名，你祖父当年本已位居宰相，备受圣宠，却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礼法名声而撺掇先帝废后，现在你要向朕表忠心，莫不如亲身毁了这礼法清名，你若做获得这点，今后以后，朕便信你的忠心，做不到也不打紧，朕还是重用于你，只不过这忠心不忠心的话，今后就不要说了，你不过是个贪恐怕死、趋炎附势的小人。”

团儿在内里待了足有两刻，才志对劲满地退出来，到门口时愣住，睨视婉儿：“娘子让你奉养换衣。”声音压得低，调子却拉得高，有些像平时高延福亲为武后辇驾长呼清道时所收回的那种介于男女之间、耀武扬威又带着一股天生奴婢气性的呼喝。说完也不等婉儿回应，衣袖一摆，高步跨出门槛，趾高气昂地下了阶，乘上一顶双人抬的肩舆――婉儿晓得团儿迩来仗势放肆，却不知她放肆至此，深深凝睇一眼，低头转入殿中，见武后已起家站立，见婉儿出去，笑问道：“叫你出去，如何担搁至此？又与团儿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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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远不及团儿，她有些懊丧地想，不明白本身为何会生出如许激烈的懊丧。她扯了扯衣袖，身上蜀衫是母亲趁夜亲手缝制，若要受杖，必然要记得脱去，免得损毁――当众脱衣不雅，不如临去前将衣裳脱在偏殿中。

婉儿感觉本身的思路很乱。乱得分歧平常。必然是因为比来几个月都没睡好的原因。她定定地看着武后，心跳越来越迅疾，身上亦渐渐沁出了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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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微微蹙了眉：“已过半夜了。”团儿凌晨就出了宫，偏要浪荡到宫门、城门都关了，才用太背工令叫开重门，又赶在此时请见，企图为何，昭然若揭。

若她当初对那位早逝的废太子有一丝一毫的爱惜，就不该一步一步将他逼至如此地步。真的逼死了本身的宗子，再转头来替他抄经祈福，还一字一句抄得如许当真，叫外人看起来，便多少显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