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颍川秦[第1页/共2页]

她清而弱的语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世人皆凝神谛听，每小我的神情都含了一丝慎重。

“傻孩子。”高老夫人抢先开了口，目光闪动，神情非常奥妙，“你说得极好，秦家小娘子便该如此。”

秦素如何说也是失礼的，一度令高老夫人非常不快，吴老夫人的话若换个角度去听，便有替孙女报歉的意义。

她乃至已经将近健忘了，秦氏，曾经是多么值得高傲的姓氏。

秦素恭声道：“我听到了，太祖母。然此事却非诬捏，而是确有其事，因为那薛家仆人闲谈的时候，刚好有一个薛府门客颠末，我听到他跟他的小厮感喟说‘江氏到底是王谢，行事叫人爱护’。太祖母请想，若此事是假，阿谁门客又怎会有此感慨？”

太夫人的视野扫过她，最后停落在了秦素的身上，淡淡隧道：“就算不是传言，因小过而除族，还是手腕过分了，那薛家仆人便没说其中起因么？”

有多少年了？

德晖堂高低一片沉寂，漫天飞雪似亦在那一阵激昂的话语声中停止了坠落。

“六娘，你方才说江家出了事，但是说的江仆射？”

略略调剂了一下情感，秦素方像是俄然觉悟过来普通，往四周看了看，羞怯怯地垂首道：“太祖母恕罪，祖母、叔祖母、母亲与叔母恕罪，阿素失礼了。”说着便躬身行了一礼，复又直身道：“因方才听叔祖母说二兄棚屋枕草，我便想起了薛府仆人们说的江家的事，一时候思路狼籍，这才冒然出言，委实有失女子端淑仪态，阿素知罪。”

秦素蹙眉想了一会，方细声道：“太祖母，薛家仆人倒是说了启事，然原话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抵的意义。传闻，那族长颁下号令后，江氏族人亦有很多说他做得过分了，那老族长便说，以末节而知大事，一时之情弊若听任，则江氏一族危矣。”

她的视野有些恍惚起来，面前似又闪现出那连绵数里的秦家大宅。

“江仆射家出了何事？”太夫人神情专注地看着秦素，平常对庶出后代的淡然，现在已是不见。

钟氏沉吟了一刻，面上便带了几分谨慎，蹙眉道：“我只是感觉讶异。不太小错尔，何至于百口除族？此事可当得真？莫不是以讹传讹？”

秦素心中暗赞了一句，口中已是恭声道：“是的，太祖母。”

有了吴老夫人那句话，林氏便不出声了，低了头不知在想些甚么。她对座的钟氏倒是面色奇特，说不出是欣喜还是难堪，此时正拿帕子抹唇角。

秦素凝神半晌，方躬身道：“太祖母，我是偶然间听那薛家仆人闲谈，这才晓得了江仆射家的这件旧事，那已经是早几十年的事了。当年江仆射有一个远房族叔，传闻是个极聪明清俊的郎君，本来是有望入仕的，可他却在守孝期间不遵礼法：斩衰里穿绸衣、百日内饮茶、棚屋里枕锦褥等等，固然犯的皆是小错，可族长却将他一家皆除了族……”

此言一出，钟氏的神采微微一僵，垂眸不语。

已经有多少年，她未曾听过这般志气昂扬的话语了？

在那边，每一寸地盘上都流淌着士族的书卷气。朝起时，薄雾青岚袅袅升腾，族学后辈清澈的读书声，和着鸟鸣与鸡啼，似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惹人神驰。

太夫人的眼角垂垂潮湿，心底被一股情感涨满，却又无从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