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雨霖霖[第1页/共3页]

秦素心中暗忖着，一面已是跪伏于地，大礼拜见，恭谨隧道：“不肖女六娘，拜见母亲。”

“二姊，六妹。”有人唤了一声。

砖窑给了二房，瓷窑也给了二房，就连儿子的数量也是二房多太长房。功德皆被二房占了，他们长房得着了甚么？除了那点不值钱的田产铺面，另有个鸡肋的管家权，便只剩这个外室女了。

一阵雨声破帘而入，北风在屋里打了个转，凉意侵人，卷起座中几方衣袂。

秦彦贞只比秦素大了几个月，却出落得娟秀，身量比秦彦婉还要高些，面孔表面肖似林氏，唯眉眼间多了几分澹泊，仿佛画中仕女，有一种缓缓淡雅的风致。

“请郎君与女郎入内。”青衣小鬟躬身施礼，摆列于屋门两侧

他们两个年纪小些，皆不大熟谙秦素了，秦彦婉便低声叫他们施礼，态度非常和顺。

林氏自见了他，面上便亮起了一层柔光，再不复蕉萃的模样。她垂怜地将秦彦恭抱在怀中，眉梢眼角皆染着笑意。

别的庶子庶女也就罢了，唯有秦素，林氏有种格外的嫌弃。

秦素佯装害臊垂下了头，说不清内心是何滋味。

秦素摇了点头，却并不开口。

几人依着序齿鱼贯而入，齐齐向林氏见礼。

林氏的胸口有些发闷，感觉喘不上气来。

“快出去吧。”林氏亦在胡床上向外招了招手，看向秦彦婉与秦彦贞的眼神里，含着些许心疼。

简朴而直接，这确切是林氏一贯的气势。

却不知秦府抄家以后，这个心灵手巧的小女人，有没有获得一个好些的结局？

秦素垂眸想着苦衷，不知不觉间，身边又多出了两个矮矮的小人儿：八岁的五郎秦彦朴脸儿圆胖，大眼睛黑黝黝地如同宝石；六岁的七娘秦彦柔皮肤细白，仿佛瓷人普通。

她方才便一向站在堂下，林氏却像是才瞥见她普通，这让秦素感觉非常无法。

林氏对劲地点了点头，又搂着秦彦恭软语哄了好一会，方叫奶姆抱了他下去。

那样的一种温度，经年以后，似仍旧穿透了无尽的光阴，烙在她的心口。

这一世，秦素是不会再去隐堂了，她想，这膝伤还是早早治好为妙。

还好她没有先跪。

年近三十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林氏自是疼到了骨子里，抱着爱子掂了掂，便柔声地问：“冷不冷？饿了么？”又问奶姆：“昨晚睡得可好？”

这嫌弃一方面是因为秦素的出身，另一方面倒是因为，如许一个不洁的外室女，秦世章却偏要放在长房的名下。

林氏的视野垂了下来，在秦素的身上悄悄一碰，便又当即转开，仿佛瞥见了甚么不该瞥见的事物普通，眉尖蹙起，饱满的额头刹时充满了阴云。

“如何不见阿豆？”她的声音抑得极低，如同帘外压抑而沉暗的天。

这是她回府后与嫡母的首度见面，需得大礼膜拜才合端方，可方才林氏自顾自逗弄季子，秦素便只得立在一旁候着。

秦素转转意神，循声看去，却见四娘秦彦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秦府小辈皆是打小便听着太夫人讲古长大的，太夫人总说，秦家在那样艰苦的磨难中保存了下来，靠的便是同心合力。而秦世章却推行老庄平静有为之道，去处超然，为人谨持。家中后代多多极少受他二人影响，争斗之心天然便也没那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