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朝花夕拾 (6)[第1页/共4页]
哦,本来天下上竟另有一个赫胥黎坐在书房里那么想,并且想得那么新奇?一口气读下去,“物竞”“天择”也出来了,苏格拉第,柏拉图也出来了,斯多葛也出来了。书院里又设立了一个阅报处,《时务报》不待言,另有《译学汇编》,那书面上的张廉卿一流的四个字,就蓝得很敬爱。
初出来当然只能做三班生,寝室里是一桌一凳一床,床板只要两块。头二班门生就分歧了,二桌二凳或三凳一床,床板多至三块。不但上讲堂时挟着一堆厚并且大的洋书,气昂昂地走着,决非只要一本“泼赖妈”和四本《左传》的三班生所敢正视;便是空动手,也必然将肘弯撑开,像一只螃蟹,低一班的在前面总不能走出他之前。这一种螃蟹式的名公巨卿,现在都阔别得好久了,前四五年,竟在教诲部的破脚躺椅上,发明了这姿式,但是这位老爷却并非雷电书院出身的,可见螃蟹态度,在中国也颇遍及。
凌晨,住在一门里的衍太太出去了。她是一个精通礼节的妇人,说我们不该该空等着。因而给他换衣服;又将纸锭和一种甚么《高王经》烧成灰,用纸包了给他捏在拳头里……。
我的前辈同窗被关圣帝君弹压了一整年,就只在这时候获得一点好处,——固然我并不深知是如何的好处。以是当这些时,我常常想:做门生总得本身谨慎些。
敬爱的是桅杆。但并非如“东邻”的“支那通”所说,因为它“挺然翘然”,又是甚么的意味。乃是因为它高,乌鸦喜鹊,都只能停在它的半途的木盘上。人如果爬到顶,便能够近看狮子山,远眺莫愁湖,——但究竟是否真能够眺得那么远,我现在可委实有点记不清楚了。并且不伤害,上面张着网,即便跌下来,也不过如一条小鱼落在网子里;何况自从张网今后,传闻也还没有人曾经跌下来。
“我有一种丹,”有一回陈莲河先生说,“点在舌上,我想必然能够见效。因为舌乃心之灵苗……。代价也并不贵,只要两块钱一盒……。”
衍太太现在是早已经做了祖母,或许竟做了曾祖母了;当时却还年青,只要一个儿子比我大三四岁。她对本身的儿子固然狠,对别家的孩子却好的,不管闹出甚么乱子来,也决不去奉告大家的父母,是以我们就最情愿在她家里或她家的四近玩。
他已经安静下去的脸,俄然严峻了,将眼微微一睁,仿佛有一些苦痛。
“甚么呢?……不要嚷。……不……。”他低低地说,又较急地喘着气,好一会,这才复了原状,安静下去了。
好。那么,走罢!
这回不是It is a cat了,是Der Mann,Dae Weib,Das Kind。汉文仍旧是“颍考叔可谓纯孝也已矣”,但外加《小学集注》。论文题目也小有分歧,比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论》,是先前没有做过的。
衍太太却决不如此。假定她瞥见我们吃冰,必然驯良地笑着说,“好,再吃一块。我记取,看谁吃的多。”
举一个例说罢,夏季,水缸里结了薄冰的时候,我们大朝晨起一瞥见,便吃冰。有一回给沈四太太看到了,大声说道:“莫吃呀,要肚子疼的呢!”这声音又给我母亲听到了,跑出来我们都挨了一顿骂,并且有大半天不准玩。我们推论祸首,认定是沈四太太,因而提起她就不消尊称了,给她别的起了一个外号,叫作“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