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兰因[第1页/共3页]

很久才道：“您说的是‘本日方知我是我’，另有那句‘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又当作何解释？”

张昭华夜里归去把油灯一点，这灯油是小麻籽和谷糠熬炼的，杂质多，并且还能爆烟――暗中的四壁被点亮了，她便解下衣裳爬上炕，被子一盖自发地睡了下去。

“卖了以后就没有合适的鸡毛做掸子了，”张昶冷不丁蹦出一句：“不幸这鸡，咱家之前七八个掸子都用的它身上的毛。”

君曰：“所杀多少？”

曰：“八百里。”

“甚么，”张昭华惊奇万分：“哪一本？《会真记》、《霍小玉传》、《柳毅传》？这些书里，如何会有鲁智深开悟的解释？”

“这东西，俺也没见过，”张麒把宝钞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道：“要不然去城里的时候，俺揣着去问问。”

张昭华来回想了几遍，确信这里头就是一段人神殊途的传奇爱情故事，不晓得有甚么高深的处所。

“钱塘君？”张昭华俄然明白了，不成置信地叫道：“钱塘海潮――”

就仿佛一个博士考题的答案，竟然藏在小学四年级的算术手册里一样。

“我们囡囡这么好，”王氏越想越不舒畅：“她岳氏如何就犯了克地看不扎眼！以她那刻薄的性子，谁家女儿能在她手上讨了好！谁家又会白白送了女儿去糟蹋！”

“昔尧遭大水九年者，乃此子一怒也。近与天将得志，塞其五山。”起初唐尧期间闹过九年的大水，就是这位钱塘君发怒的原因。比来他跟天将不敦睦，又发大水淹掉了五座大山。因为这个原因，被重重锁在龙宫中，但是听到侄女受了欺辱，便“跨九州，怀五岳，泄其气愤；复见断金锁，掣玉柱，赴其急难”。

“再过几天，阿娘是想打也没得人给她打了，”张昭华道：“二哥，如何这么快就要走了？”

“伤稼乎？”

本来在她去粮长家里的时候，岳氏已经差人送来了一批东西，最显眼的是木匣子里装着的两支食指粗的银钗子，王氏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在晓得了岳氏做了甚么事说了甚么话以后，心中天然愤恚难平，也晓得她本来暗想的婚事怕也是做不成了。

粮长就笑道：“俄有赤龙长千余尺，电目血舌，朱鳞火鬣，项掣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乃擘彼苍而飞去。”

仿佛又能听到隔壁大房里的窃保私语，但是张昭华却没心再听了，一夜睡得香沉饱满。

这不就是个活脱脱的鲁智深吗，冲冠一怒挟风雷之势，激五岳之气，刚肠狠恶、嫉恶如仇、英勇恐惧，听到不平之事，扯断桎梏也要扶人之危，周人之急。

“县里恐怕没畅通，”张昭华道：“传闻州府能够用。要不然全都给二哥吧，他今后走南闯北，少不了会用的到这东西。”

“无情郎安在？”

“俺看还是别卖了，”张麒道：“这鸡不像是病了，也不像老的要死的模样，看它活蹦乱跳的，怕是很快就有蛋了。”

但是面前这薄薄的几张纸，倒是实打实代价十两啊！

令她惊奇的是，没有人对于这笔钱的来源有所扣问，因为他们都觉得是岳氏送来赔情的。

张昭华向来没有想过，一本被她翻来覆去读了不知多少遍自发得烂熟于心的书，会有她从不在乎乃至忽视的寄寓；而另一本读过就忘从不放在心上也不屑一顾的书里，却已包含着至深的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