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簿子[第2页/共2页]
司命神采一变,深深地看我一眼,便随了簿子掠下云头。
我向来自以为有仙风仙骨,常日里司命也不肯说一句重话对我,那里受得过这般委曲,当下跳将起来:“去就去,谁怕谁?”
我吓得直缩脖子,眼看着天帝拍坏了六根柱子:“生性恶劣,难以教养,本帝恨不得将你变成话本子从这里扔下去。”
司命瞧我低头,大抵或答应能有些不忍,语气稍缓了些:“你若平时收敛一两分,也不见得会惹出这般费事来。”
他低头看我,广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你不必如许,我向来公私清楚,你在司命殿七百年委实恶劣,怪不得任何人。”
我冲他和蔼地笑了一笑:“月老活了几千岁,毕竟要比馆梨懂事些。”
月下老儿一脸的痛心疾首,他与司命向来不大仇家,本日里却向着他说话:“云间云间,你这下可闯了大祸,你甚么时候见着司命对小老儿我这么下毒手?”
我叹了口气,掐了掐月老的髻儿:“月老这几千年也学的忒没皮没脸了些…我不过就是让你放个风罢了”
我入了殿,却见殿中只摆了一几塌,只放了云纹的沉香小炉,半点也不见簿子的影子,我悄悄咬牙,必是被他做告终界,我心有不甘,咬了唇便往塌下摸去,当真让我摸出一本厚厚的簿子来。我心下甚为欢乐,抱了簿子便要偷偷出去,回过甚笑却僵在脸上。
我又叹了口气:“亏你比我多活了这很多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月下老儿一脸惊骇,撑着脸皮呵呵笑着退了几步:“云间仙姑,有话好说,不兴脱手。”
我咬了咬牙,躲得了月朔躲不过十五,便应了同他去面见天帝,妄图着坦白从宽,罚我挖百年的草也是能够胡乱接管的。
“司命,你塌上有些脏东西,方才我化作拂尘为你扫了洁净…”
顾不得月老哀嚎,我提了裙角便潜了出来,我来这司命殿几百年,从未见过司命写的簿子,当真多了几分测度,都道人间情爱波澜起伏,跌宕民气,浓情密意酸到让人倒牙,比话本子都要让人入迷,我是甚为不信的,朝辞小子常日里板着一张冰山脸,连莲池的鱼儿都不肯与他靠近三分,那里能写出这么出色的命格?
我顿时来气,不过是本册子,何必要了我的命?
我咬了唇不知如何辩驳他,俄然感觉有些懊丧,彼时是恶劣了些,司命殿里不过两三个仙子仙童,竟没一个与我交好,月下老儿那一窝子被我玩弄得委实惨了些,大抵也盼着我不要归去。
我不睬他,捏了觉就要随司命下去,实在我也真真晓得本日里闯了了不得的大祸,天界的东西误入凡尘,便都有了灵性,现在它得了自在,必是难以寻得,不晓得要生出甚么乱子来。
天帝怒极反笑:“你倒是有骨气得很,可我向来最爱挫别人的骨气,这三世不费事司命来为你写这命格,本帝亲身代庖,让你永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