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病皇帝早朝生妄症 美贵妃衔恨说娈童[第4页/共9页]

“这倒也是。”陈皇后叹了一口气，“幸亏冯公公刺探出来，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

“谢皇上。”

陈皇后心疼地喊了一声，拉起小孩儿，一把揽到怀里。

“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朝中文武百官、天下百姓，该如何对待皇上？”李贵妃一腔肝火，强忍着不便发作。

高拱阴沉沉地答复：“皇上让我们考虑后事安排。”

“哎哟，快起来。”

这会儿，陈皇后把朱翊钧拢在怀里，握着他的小手儿，心疼地说：“天这么冷，应当让孩子多睡一会儿。我早就说过，你这凌晨存候的客气，应当免掉。”

朱翊钧点点头。

张居正也大惑不解。模糊约约，他看到隆庆天子站在乘舆跟前指手画脚，仿佛在发脾气。

“老八辈子的端方，如果在我头上免掉了，背面的人，岂不把我当作罪人。”

张居正话音刚落，只见内使抬了两乘小轿飞奔过来，号召两位阁臣上轿，说是皇上要见他们。

高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应对。站在一旁的张居正上前朝皇上一揖说：“请皇上回宫吧。”

“没有，”张贵摇点头，声音愈低，“偶然候痒起来，整夜都不能睡觉。”

这时宫女奉上两小碗滚烫的参汤来，陈皇后取一碗呷了一小口，缓缓说道：“做出这等下贱事来，不知是皇上本身胡涂呢，还是受了孟冲调拨？”

细心的陈皇后早已发觉到，李贵妃今儿早上像是故意机，是以便支走小太子，好给两人留个说话的机遇。

高拱亢声答复，并下认识地看了看跪在身边的张居正，然后一起走出乾清宫。朱希忠还没有分开，见他们出来，赶紧迎上前焦心肠问道：“叨教二位阁老，皇上有何叮咛？”

张居正深思着不再说话，高拱又说：“太岳，待会儿见到皇上，不要主动提出改换两广总督一事。不管李延留不留任，归正殷正茂不能接任。再说，内阁没有议决的事，一下子捅到皇上那儿，倘若争论起来，叫各位大臣如何看？”

陈皇后瞟了李贵妃一眼，看她苦衷重重的模样，必然有很多隐情，因而问道：“你是说，皇上手上的疮？”

“皇上手上的疮好了吗？”

听得小太子的皮靴声“橐橐橐”地走远了，李贵妃开口说：“皇后，看你的气色，这些时一天比一天好。”

李贵妃肝火攻心，嫌参汤太热，叮咛侍女另沏一杯花茶。接着回应陈皇后的话说：“孟冲毕竟是个无根的男人，也不晓得娈童究竟有何滋味，这必定是皇上的心机。这些年来，皇上甚么样的女人都玩过了，心中不免就打娈童的主张。”

“你是说，皇上还能够去帘子胡同？”

“早朝，甚么早朝？”隆庆天子仿佛压根儿不晓得这回事。

说毕，隆庆天子仍然拉着高拱的手，走进皇极门，下了丹墀。

陈皇后啧啧连声。她手边的茶几上，就放着一部《论语》，这是特为朱翊钧筹办的。

小孩儿声音脆得像银铃，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几句话臊得李贵妃神采通红，从速岔开话头说：“话又说返来，孟冲如果是个朴重人，皇上也去不了帘子胡同。”

“大丫环。”

陈皇后倒抽一口寒气。早在裕王府的时候，有一次，朱载垕在枕边提到北都城中的帘子胡同是男人们欢愉销魂的处所，因而她就起心探听。不探听不晓得，一探听吓一跳，本来这帘子胡同里住着的尽是些从天下各地物色来的端倪清秀的小娈童，专供闲得无聊的王公贵戚、达官朱紫房中秘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