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析时局大臣商策略 行巨贿主事为升官[第6页/共7页]

谭纶听了半截子话，半天没比及下文，只得又接着说道：“叔大兄，武臣们肇事，没有几个是冲着你的，他们多数是为自家生存着想。”

“在储济仓前，跟着章大郎起哄打斗的，实只要七人。”

谭纶皱了皱眉，缓缓答道：“咱已经说过，这七位武臣再不会滋扰肇事了。”

张居正沉重地点点头，谭纶看着张居正眉内心蹙起的疙瘩，晓得他接受的压力，内心头憋着的那股子气不知不觉也就消了。此时，一个动机从他脑海里掠过，也不及考虑，就干脆讲了出来：

“胡大人此次来京有何公干？”

“自劾的折子你也不消上了，但那七位武臣必须听参，等待措置。”

“叔大，三个月前，高拱给殷正茂多拨的二十万两银子军费，可否要返来以解燃眉之急？”

说到这里，谭纶长叹一声，轻抚长髯，神采极其严峻。张居正悄悄地谛视着他，内心头俄然涌起一股酸楚，说道：

“叨教子理兄如何措置的？”

胡自皋抬开端来，巴巴地望着冯保，理直气壮地答道：“老公公，儿子给老子叩首，有谁敢笑话。”

“卑职胡自皋叩见冯老公公。”

“老爷，邱公公求见。”

“卑职不过是一个无能的长辈，老公公一口一声地喊胡大人，实在是令卑职惭愧难当，无地自容，老公公再如许喊，卑职就只好一头碰死了。”

“别人呢？”

谭纶的嗓门儿陡地高了起来，一向默不出声的王之诰这时做了个手势表示他沉着点。张居正瞅着谭纶涨红的脸膛，扑哧一声笑了，对王之诰讲：

“蒙老公公鼓励，卑职就直说了，卑职想升个官，挪挪位子。”

“告若兄请坐，”张居正指了指谭纶劈面的黄梨木椅子，说道：“储济仓的事情你也晓得了，不谷与子理兄正在筹议如何措置肇事武臣，你也当了多年的全军统帅，或可有好的建议。”

“你这是做甚？”冯保打断胡自皋的话头，蹙着眉头说，“来看看就是情面，还要甚么薄仪？”

“先打下他们的气势。”谭纶苦笑了笑，摆出一副无可何如的模样说道，“阿谁粮秣官不是摆谱吗，咱谭某虽是进士出身，墨客一个，但大小战阵也经历了数十次。在榆林堡对瓦剌一仗，因坐骑中箭掀倒在地，左大腿被虏将搠了个对心穿。幸亏保护将士及时赶来救援，才不至于非命疆场。是以，咱也当众撩起裤管，让他们看看咱的伤疤。”

“那，带头肇事的章大郎如何办？咱传闻他躲进北镇抚司，如何着也不出来。”

听了两人的挖苦，胡自皋脸红到耳根。一咬牙，便赤裸裸说出了心底话：

“往哪儿挪，他对你说过没有？”

面对这一团乱麻的局势，张居正固然表情沉重，但却平静如常。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就是不听衙署市坊的那些群情，单畴前来谒见的那些官员的言谈举止中，也大抵推断得出局势的严峻。要抓住牛鼻子而不要让人牵着鼻子走，一开端他就在内心这么警告本身。是以，从戎部尚书谭纶走进他的值房谒见时，他劈脸就问：

冯保说罢把头朝椅背上一靠，闭目养起神来。徐爵被晾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深知仆人的脾气，平常深居简出极少见人，另有一个不成文的端方，凡来家拜见的外廷官员，只要三品以上者他才肯赏光叙茶，至于内侍，二十四监局的掌印上门找他，只能在外花厅一见，连堂屋都进不了。徐爵明晓得这端方，还涎着脸帮胡自皋讨情，主如果想到胡自皋给冯保送过三万两银子的厚礼，此次来京，又给了徐爵一千两银子，求他帮着安排和冯保见一面，两端一凑，徐爵决定帮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