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魏侍郎惊听连环计 冯公公潜访学士府[第11页/共12页]
“这是甚么?”张居正问。
“这也不假,”冯保嘲笑一声,眼神更加难以捉摸,“太医说过,皇上的病,第一要禁的是房事,但彻夜里,皇上又命孟冲把帘子胡同里的阿谁娈童,乔装打扮偷偷摸摸领进了大内。”
高拱接着说道:“殷正茂敢私吞这内里的一两银子,我就有来由拿他定罪。”
徐爵翻开红木匣子,取出一幅装裱精美的立轴,游七帮手牵开立轴。本来是用皇宫公用的极品四尺宣纸整张誊写的一张条幅。张居正站起凝睇,禁不住低声吟哦起来:
金门未售甘泉赋,玄室何人问子虚。
冯保坐到琴前,焚香入定调息凝神,刚才还闹哄哄一片聒噪的堂会,顿时鸦雀无声。风骚伶人呆头名流们,一个个都鸭颈伸得鹅颈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冯保。
“你如何来了?”高拱问。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启观,这个事理你总该明白。”见魏学曾兀自愣怔,一脸不解之色,高拱接着解释说,“那天作出这个决定之前,事情有了两个变数,一是皇上俄然犯病,二是李延又有城池失守的八百里邸报送到。皇上十八岁时封了裕王,我就是他的教员,君臣间的情分,自不是普通人能够窥测推断获得的。但皇上那天在皇极门金台一怒,竟然也骂了老夫一句‘不是忠臣’的话,这就叫天意难测。厥后太医在东暖阁陈述皇上病情,吞吞吐吐,老夫内心头就升起不祥之兆。万一皇上春秋不豫,国运有变,就会有人趁浑水摸鱼,来抢这首辅之位了……”
“不是能够,只要你情愿,这首辅之位,如同探囊取物。”冯保口气诚心无庸置疑。
高拱皱了皱眉,垂下眼睑思虑一会儿,问道:“启观,你和李延是同年,你说,这李延突然间丢了两广总督的乌纱帽,会如何想?”
张居正“哦”了一声,一股思乡之情不由油但是生。张居正的先祖一向能够追溯到元朝末年的张关保。张关保是安徽凤阳人,与明太祖是同亲,明太祖起事时,张关保也跟着当了一个兵士,厥后在大将军徐达的麾下当了一名下级军官。明朝立国之初,明太祖论功行赏,把张关保封了一个归州长宁所世袭千户,也就入了湖广的军籍。明朝的军籍,不管兵士和官长,都是世袭的。张关保在史册上没有留下甚么功劳,身后葬在宜都。张关保有一个曾孙,叫张诚,因是次子,不能享用世袭的尊荣,是以从归州迁到江陵,这个张诚便是张居正的曾祖。小时候,张居正曾跟着祖父张镇前去宜都祭扫过一次祖茔,自那今后四十年畴昔了,张居正再没有去过宜都。前年,他曾给宜都县令许印峰写过一信,说过“远祖孤茔,辱看重扫拂”的话。殷殷孝心,只能托处所官来完成了。张居正自嘉靖三十三年那次病休回家闲居了三年,至今已有十六年再没有回过江陵,也没有见过父母双亲大人了。固然常有手札来往,但都城离江陵毕竟有三千里之遥。关山隔绝,亲情难觅,不要说侍汤奉药,乃至像祭祖如许的大事,本身也得空插手。想到这一层,张居正心下怏怏,因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