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品魁龙珠皇上给赏 逛西瓜摊客用使坏[第3页/共6页]

“不洁净的瓜，咱不会拿给万岁爷吃。”少年说着，从板子底下的箩筐里搬出一只约有十几斤重的大西瓜，操起片儿刀拦腰一划，瓜汁儿溅了一板子，再看那瓜瓤儿，都蔫耷耷挺不起来。

“倪云林。”

“有几分像。”孙海答。

朱翊钧一言未了，早听得张宏跨前一步扯着嗓子大喊一声：“皇上驾到——”

“对，叫魁龙珠。”

朱翊钧说着，不觉走到一家卖书画的店铺跟前，店伴计迎上来，作揖打拱言道：

“魁、龙、珠，”李太后一字一顿念了一遍，又问，“为何叫这名儿？”

“好茶配好水，这是千古不移的定规，凡我中国之大，好泉好水却多数出自江南。甚么茶配甚么水，也是大有讲究，比如说，峨眉山上的雪芽茶，须得乐山三江口的水沏泡方见醇正。太湖洞庭山上产的春笋，用无锡惠山泉来冲沏，味道又不一样。这魁龙珠茶，最服的泉水就是南京灵谷寺的琵琶泉。”

“忒多礼，”不待朱翊钧表态，李太后抢先斥道，“今儿个我们是来逛集市，找乐子解闷儿的，都如许古板板的分出个尊卑，另有甚么看头？冯公公，传话下去，叫大师各他杀责，照顾好各店的买卖。”

“我们要喝魁龙珠，你尽快斟上。”

“赔钱是小事，”少年不依不饶，“咱同你一无冤二无仇，你为啥关键我？”

李太后利落地承诺一声，打头走进了茶馆，一行人便都跟着她走了出去。只见里头摆了两三张桌子，柜台里头木格架上，摆了各种百般的茶叶和茶具，地上垫了几块砖，砖上坐着一只泥炉，炭火正旺，煮着一铫子开水。

却说朱翊钧陪着两位圣母走进街中，打头儿的第一家是一间茶馆，门前竿子上挑了一面幡，上书“魁龙珠”三字。李太后站在幡上面，把那三个字打量很久，内心头喜好这名儿充满吉气，正说要号召儿子一起出来坐坐，却见一名穿戴对襟短褂，头戴一袭清闲巾，脚上穿戴一双平口布鞋的小厮从店里跑出来，当街打了一拱，笑道：

“别杀了，把你的两筐瓜杀完，也都是一些败瓤。”一言未了，便听得一阵对劲的笑声。

朱翊钧游兴正浓，哪肯分开，便说道：“要不，两位母后先归去，咱还想持续转转。”

这会儿辰时过半，阳光垂垂暴虐起来，一帮内侍替皇上一行撑伞的撑伞，打扇的打扇。东长街固然宽广，但因盖了棚屋，留给行人走的道儿便变得逼窄，皇上这一群人过来，道儿便被挤得水泄不通。冯保急得要派部下人前去清场，李太后喊住他，说道：

朱翊钧说着走进店里头，踱到墙根，看画架上挂着的一幅四尺山川。画面是数座峻峭的山岳，罩在一片苍茫的风雪中。笔意放荡不羁，却又谨慎洁净，一看就是大师手笔。

“也不知是啥原因，再好的瓜，只要一挨上王八骨头，一个时候就败，若再加上糯米，就败得更快，咱试了多少次，次次都准。”

“嗬，听你这么一口语，这琵琶泉倒成了神水了。”李太后抿嘴儿笑了起来，偏过甚去对陈太后说，“南京那么好，可惜咱姐妹没去过。”

“都像你如许卖瓜，岂不成了穷光蛋！”孙海得了理儿，说话更加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