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慈宁宫中红颜动怒 文华殿上圣意惊心[第5页/共9页]
“取童男童女的尿溲经水,只不过是掩耳盗铃。”冯保愤然答道。
“反了,的确反了!”
“有甚么不好说的,直说好了。”
“还关在刑部大牢里。”孟冲伸着颈子,眼巴巴说道,“请万岁爷降旨放王九思出狱,归去从速炼丹,不成迟误万岁爷明天的吃药。”
“折子呢?”
隆庆天子明显不对劲这个答复,他伸手摩挲着蜡黄干枯的脸颊,阴沉说道:“放王九思,朕一道旨下去就处理题目。但张居正上这道折子,口口声声说王九思是个妖道,朕若没个合法来由放人,满朝文武岂不骂朕是个昏君?”
文华殿的中书房里,收藏了很多前代驰名的法帖,朱翊钧抚玩临摹过很多。明天,冯保又从中书房借来了梁武帝的《异趣帖》和宋太宗的《敕蔡行》两帖,请朱翊钧观赏。
……查王九思并非崆峒道人。早在嘉靖末年就混迹京师,与妖言邪术惑乱先帝的陶世宗、王金之流攀附笼络,沆瀣一气。陶王之流被圣上裁旨放逐塞外毕生不赦,王九思避祸潜踪,敛迹六年。但秽行不改,还是招摇撞骗。客岁春季重返京师,倚陶王之余党,交代大珰,再以陶王之乱术,进谗邪于圣上。搜求童男童女以其尿溲经水炼制阴阳大补丹,在药理则怪诞不经,在官方则怨声载道……
“王九思现在那边?”隆庆天子舔了舔枯燥的嘴唇,还是闭着眼睛问道。
“大伴,”朱翊钧游移地问,“写好字是不是就必然能当好天子?”
“又碰到一头犟驴子了。”高拱心中悄悄叫苦,正想着如何说话压服高仪为他分忧,只听得高仪持续说道:
与高拱比拟,高仪是宦海的另一种表率。固然官运亨通,但他却更像一名文雅的学者。嘉靖四十五年,担负礼部尚书的高拱入阁,高仪由南京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升调北京,担负高拱空下的礼部尚书一职。甫一接任,高仪就做了一件令人吃惊的大事:嘉靖天子崇尚玄门,弄了很多方士进宫。这些方士都在太常寺挂职支付俸禄,这帮人自恃皇上恩宠,常日里为所欲为,乃至欺侮朝官。高仪早就看不过眼,调查取证后,便给嘉靖天子上了一本,要求太常寺裁汰冗员四十八人,并开列了应被裁汰的名单附后。他所指出的“冗员”,几近满是嘉靖天子身边的方士。这是一个谁也不敢捅的马蜂窝,恰好被这个驰名的“好好先生”给捅了。一时候大师都对高仪刮目相看,也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看到这份奏折,嘉靖天子的确大怒非常,但他也只当高仪是个书白痴,倒没有特别难堪他。不久,嘉靖天子归天,隆庆天子即位,一应大典礼仪,事无大小,都由高仪考虑擘划,上承祖制,下顺圣心,没出半点忽略。大臣们都交口奖饰高仪是最为称职的礼部尚书。隆庆二年,隆庆天子诏令取光禄寺四十万两银子给宫中后妃采购珠宝金饰。高仪是礼部尚书,国库银钱归户部统领,本没有他的事儿,但他感觉国度财务空虚,便上疏力谏劝穆宗收回诏令。穆宗不听,高仪便以抱病为由,连上六疏,要求辞去礼部尚书一职。穆宗无法,只好同意他致仕。养了三年病,没想到高拱又保举他担负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公。固然他故意推让,但看到穆宗病重,忠君之心,使他开不了口。但入阁不到一个月,倒有一半的时候是在家中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