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金学曾智布黄蜂阵 陈督抚深析宅揆心[第3页/共6页]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干？”金学曾问。

“是的，首辅没有在信中交代如何措置何心隐。但我能够鉴定，首辅决不肯意再看到这小我清闲于世。”

“响鼓不需重槌，”陈瑞说着又从茶几上拿起张居正的信，在金学曾面前晃了晃说，“首辅的信上，有‘讲学之风，诚为可厌’这八个字，有这句话就够了。金大人，上回抓何心隐，是你孔殷火燎地催我，此次撤除何心隐，却轮到我催你了。如何样，今早晨送他上路？”

金学曾欲言又止，他已明白了陈瑞的意义，但又不敢信赖，陈瑞猜着了他的心机，笑道：

讲学之风，诚为可厌，夫昔之为同道者，不谷亦尝周旋其间，听其群情矣。然窥其微处，则皆以聚党贾誉，行动捷举。所称品德之说，虚而无当。庄子所谓嗌言者若蛙，佛氏所谓蛤蟆禅耳。而其徒侣众盛，异趋为事。大者摇撼朝廷，爽乱名实；小者匿蔽丑秽，趋利逃名。嘉隆之间，深被其祸，今尤未殄，此主持世教者所深忧也。

金学曾说着翻开随身带来的护书，从中取出张居正的来信，陈瑞接过来展开一读：

“首辅晓得吗？”

“螫是真的螫了，不过，半日就好了。”

“你晓得邵大侠这小我的来源吗？”

说话间，陈瑞领着金学曾穿过前院，走进了紧连着值房的宽广的客堂，堂役端上西瓜，两人一边吃瓜，一边仍在扯闲话，陈瑞半是指责半是体贴肠说：

“话是这么说，但年青人脑筋一热，凑在一起相互撺掇，杀人放火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水泊梁山的豪杰，不就是如许闹出来的？”说到这里，陈瑞瞅着金学曾，又道，“有一件事，我至今仍觉蹊跷，你学台衙门前的广场，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如何会俄然飞出一群黄蜂来。”

“金大人，你那日不听劝止，执意要回衙门，实在是鲁莽之举。要不是那一群大黄蜂帮了你，还不知那帮恶棍要把你撕成个啥样。”

不谷此番回籍扶榇，公率僚属前来会葬，在此称谢。公在江陵面告，称不耐武昌苦热，欲求迁转于北地。待不谷回到北京，再与吏部筹议，一俟京职出缺，当为公谋之。

“好，”金学曾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接着又问，“那，何心隐如何办？”

陈瑞凑畴昔看，不信赖地摇点头，言道：“大黄蜂螫一口，少说也得肿七天，你那脸上光溜溜的，那里螫过？”

学曾见字如晤：

“正法了甚么人？”

“首辅对于讲学的观点，已在两封信中阐释明白，”金学曾言道，“陈大人先前总另有点担忧，怕做错了甚么事，这回该吃了放心丸吧。”

“这回还真的不是哄人的。”金学曾摸了摸脸颊说，“我敷上蚯蚓粪后，约莫半日就好了。”

陈瑞本日一改平素说话闪动其词的弊端，每句话都口气笃定。金学曾这才感到昔日轻看了这个陈瑞。此公允常前怕狼后怕虎，做事柔嫩寡断患得患失，看上去像个草包。却没想到他是真人不露相，城府如此之深，让外人半寸也不得窥测，金学曾自叹弗如，遂又请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