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惩黠仆震怒张首辅 告御状挟愤戚将军[第4页/共9页]

在与张瀚会揖议事之前，他先召见了六科廊的一名户科给事中。此人叫孟无忧，是前年京察从陕西一个知县的任上升膺现职的。日前，孟无忧曾就马政之弊给皇上写了一份奏章。此中阐述的题目引发了张居正的兴趣，因而派人把孟无忧叫来内阁劈面扣问。扳谈中，张居正发明孟无忧对历朝的马政利弊研讨得极透，内心头对他已产生了几分好感，便极有分寸地表扬了几句。孟无忧听了眉开眼笑，趁机说道：

张居正刚说前去轿厅，却见戚继光挟着一身寒气闯进门来。论春秋，他比张居正小三岁，因长年风吹日晒霜侵雪打，看上去却显得比张居正衰老。但他一双鹰隼样的眼睛以及鼻翼下两道绕口的刀刻般的法律，往外透着一股威武刚猛之气，一看就是一个统驭千军万马的豪杰人物。嘉靖一朝，福建及浙江东南本地一带，出了两个抗倭名将，一个是俞大猷，另一个就是面前这位戚继光。对这两小我，张居正始终是赞美有加。他在隆庆二年入阁以后，一向分担军事。恰是因为他的力荐，戚继光才得以升任总兵并从浙江调任蓟辽，担当拱卫京师的重担。张居正出任首辅以后，又赐与了戚继光更大的权力，一是游说皇上撤回了历出处寺人担负的监军，二是答应他从浙江招募新兵。这两点都是违背祖制的，监军代表皇上行军事控驭之权，而自洪武天子就实施的军籍世袭制，也就是主兵轨制，更是不成更易。这些主兵规律涣散，毫无战役力可言。张居正支撑戚继光招募客兵，实乃是进步军队战力的创新之举。戚继光在蓟镇总兵位置上，既无监军制肘，又有新训成的浙江客兵锐旅。是以，自古北口至山海关的长城一线，在他手里固若金汤。一向令朝廷头痛的俺答与鞑靼等塞外游牧部落的骠骑，已是三年不敢犯边。有鉴于此，自隆庆天子乃至当今李太后，另有朝中一应大臣，都以为张居正用人允当。一个戚继光，足抵百万雄师。这类惺惺相惜相互景仰的情怀，使两人的来往自是非同普通。戚继光碰到排解不开的难事，常常会驱马进京直闯纱帽胡同里的张大学士府。张居正府中侍卫，晓得戚继光与张居正的干系，故也从不禁止。但是，冒雪冲寒夤夜拜访，这还是第一次。听得门外烈马喷鼻乱蹄踏雪的声音，张居正叮咛部下安排戚继光一应侍从到候见房歇息。他与戚继光在客堂分宾主坐定。堂役沏上热茶，戚继光嘴唇冻得发乌，也不晓得烫，竟一口喝了半杯。

“咱不是从蓟镇来的，咱是从长城古北口直接驱马而来。”戚继光开口说话，声音宏亮。

“主子领旨。”在御座之侧的冯保回了一句。

“请老爷谅解游总管。”

“他本年讨了二房。”

游七尽量粉饰内心的慌乱，佯笑着答：“小的所做之事，每日都向老爷禀告了。”

“这棉衣是武清伯李伟采购的。”

游七这才晓得是孟无忧说漏了嘴，他故意帮这位大舅子，只是一向找不到合适的机遇。现在出了这个岔子，他顿时瘫了气性。情知狡赖抵赖都只会引发张居正更大的大怒，只得从速扑通跪下，要求道：

游七从张居正的话缝儿里听出他已晓得此事，情知瞒不住，只得禀告真相：

“明日，你可派人去奉告你那位大舅子，今天下午，我已告诉吏部尚书张大人，将孟无忧调任云南湾甸州，降两级利用。李可，将他扶回家中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