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建造法坛吕府祈福 接闻圣旨次辅殒命[第2页/共9页]
“能够开坛了。”
这布告引发过路人的猎奇。很多人想立足张望,隔着门缝儿瞧个究竟,但吕府门口四名手持水火棍的当值皂役却不容人逗留。他们见人就赶,这更是增加了人们的各种猜想。
“当初‘辽东大捷’,唯独一个辞掉夸奖的人,就是他张居正。现在,又是他站出来禀告皇上,说‘辽东大捷’是杀降冒功的大丑闻。把后果结果联起来一想,这不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吗?张居正下了一个暴虐的大套儿,把你们这些书白痴全都套了出来。”
吕调阳说着,眼角滚下了几大颗浑浊的泪珠。张居正看了内心头很难过,不免双眼也噙起了泪花,言道:
“吕阁老能说话吗?”张四维问。
祈福法会所用法像为观世音菩萨,其要求是以白檀香木刻做其像,身高五寸或二寸半。必须是雍容端庄面如满月的天女形。面有三眼,头戴天冠,身着色衣,璎珞寂静,以两手捧快意珠。造好此像后,安设在黄梨木制成的匣子里,再将匣子盛于锦囊当中。待法坛建成,再将锦囊安设此中。
讲事理雄辩,吕调阳向来就不是张居正的敌手。但贰内心不平,想了想,又道:
“少店主,有人来访,肩舆已到了巷子口。”
“我想过,在公理与私交二者之间,我只能挑选公理。”张居正答复。
“凌晨还昏倒不醒,不过,他的两只手竟然还能抬起来做摄身印。”
一如闻听此言,道一声“阿弥陀佛”,便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念了一段咒,对吕元佑说:“令尊大人虽仍在昏倒,但双手能够动了!”
“老衲人,家父醒了。”
吕元佑面有难色。因吕调阳倒床以后已是非常蕉萃,脸上五官都变了形,且病房里气味难闻,他担忧张居正与张四维见后会心生讨厌。正迟疑间,忽听得通连后院的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昂首一看,只见两名仆人正架着父亲一步一挨地走了过来。
却说吕调阳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均考中了进士,现在都放官外任。唯有第二个儿子吕元佑,的确不是读书的料。连考三场,连乡试都考不过,现在二十多岁还在闲逛,虽已立室娶了媳妇,倒是一个没有功名的白衣秀才。吕调阳每次从内阁回家,一见到吕元佑混在仆人堆里云山雾罩地瞎扯淡,就禁不住长一声短一声地感喟。年初辽东大捷,皇上论功行赏,吕调阳进秩一级并荫一子。吕调阳对进秩一级倒不感觉镇静,令他欣喜的是恩荫。不成器的儿子吕元佑是以成了太仆寺的亚卿,多少也是一个六品官了。这一下了结了吕调阳多年的芥蒂,是以内心实在欢畅了一段日子。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前几天皇上俄然颁旨,言“辽东大捷”实乃杀降冒功,已经颁布给统统当事官员的夸奖一概撤消。吕元佑六品鹭鸶补服穿了还不到四个月,就又生生地脱下来退了归去。那天下午,吕元佑从太仆寺衙门返来,肝火冲冲跑到书房里找吕调阳,一把抓下头上的乌纱帽朝地上一掼,吼道:
法坛务求刚正,以三尺为限,内城方一尺,外城方二尺。造坛之前,须得先将所造之处的秽土肃除洁净,所谓掘地三尺指的就是这件事。秽土搬走后,再找来净土铺填。这净土的前提是没受粪便污水所染,普通都去郊野荒地掘取。净土运来后,再用箩筛筛过,以细致元渣为好。然后找来各色花瓣,捣成浆汁,掺以染成五色的米粒儿,和以净土层层垒起,以高三尺为限。坛上内城正中,要铺三寸厚的乌黑莲花瓣,将盛有观世音菩萨像的锦囊面朝东搁置,内城四角,还要安设四个天王座;外城东西南北四方,各点一盏香油长明灯。对应内城四角的天王座,外城四角插有四周杨枝幡,书四大天王的名号;西北角写的是“毗沙门天座”,东北角写的是“提头愿叱座”,东南角写的是“毗楼勒叉座”,西南角写的是“毗楼博叉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