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李太后怒颜询政务 司礼监倾轧起风云[第1页/共7页]
内侍退下,屋子里堕入长久的沉默。朱翊钧看出母后仿佛是专门为寻事儿来的,但又不知她为的甚么,“哑”了半天,只得主动问道:“母后,您有甚么事儿吗?”
“挖他祖坟做甚?”
“是啊,”李太后眸子一闪,沉吟着说,“蓟镇总兵事权之重,为天下总兵之首,广东总兵事权之轻,放到天下讲,终是个垫底儿的差事。平常总听张先生讲,戚继光是我朝第一名将,与辽东总兵李成梁两个,可谓是擒龙伏虎的顶尖儿人物。现在,你安排他到广东岭南去对于几个海盗,这不是拿金扇子拍苍蝇吗?”
“畴昔做过的事,凡是不得当的,能挽救的尽量挽救,不能挽救,也要接收经验。此后,赶上大事定夺,吃不准的,还是问问冯公公,他毕竟在先帝大行前,与张居正划一受顾命,对你始终没有贰心,你记着了?”
朱翊钧看了看双手按着膝头坐在凳儿上的冯保,嘴唇翕动了几下,毕竟没有说出话来。敏感的冯保猜想到朱翊钧的心机是要他分开,好伶仃与母后发言,遂不甘心肠站起家来,说道:
“她不肯吃,劝也没用,朕且由着她。”朱翊钧一脸的不在乎,“她没有奶水也不打紧,归正奶子府里有那么多奶水,常洛就是长了十张嘴也吃不过来!”
“为何?”
颠末这一番折腾,西暖阁里的几小我都感觉疲惫。李太后口干舌燥,命内奉养上一杯冰糖菊花水,正啜饮着,只听朱翊钧说道:
说话间,御膳房的管事牌子已领着几位火者抬了食桌食盒儿出去,各种菜肴摆出来,大大小小有三四十样。李太后因逢三六九日吃花斋,饮食平淡,见了这多油腻的馔食儿,便觉头晕,问朱翊钧:
“钧儿,今儿个做娘的到这儿来,并不是用心要找你的茬儿,而是为了提示你,伶仃秉政,必然要谨慎。你一国之君,只须转一个动机,就能让成千上万的人升官发财,也能让成千上万的人蒙冤受屈,乃至死无葬身之地。平常谋断大事,你背后有张居正把舵。张先生一死,咱看你做的几件事不伦不类,倒像是受了甚么人的调拨。”
“不,儿从未授意。”
冯保挟太后之威,已是较着地逼宫了。朱翊钧心有不甘,却又不敢顺从,只得支吾道:
儿子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倒把李太后吓了一跳,诘问道:“你怎地信不过?”
“也没有甚么大事,”李太后抬眼瞟了瞟冯保,又回过来盯着朱翊钧,“传闻比来朝局有点窜改,咱想探听探听。”
“另有,”李太后接着说,“司礼监秉笔寺人张鲸,咱看这小我心术不正,比当年勾引你的孙海、客用还要坏,你顿时把这小我逐出大内。”
“晓得,仰仗长城抵当外族入侵,拱卫京师。”
一说到朝局,朱翊钧立即敏感起来。因为自亲政后,他措置一应政务成心不向母后禀报。李太后因为添了孙儿,一门心机忙那头去了,也得空顾及别的。前儿个他去慈宁宫存候,李太后还笑着对他说:“钧儿,看你实打实当了三个月天子,诸事摒挡得井井有条,为娘的放心。”朱翊钧听了喜不自胜。谁知没过两天,她又乌头黑脸跑来过问朝局。窜改如此之快,朱翊钧自但是然就会想到是冯保去她那边告了刁状,心下固然恼火,嘴上却说:
“老奴坐在这儿分歧适,请太后与皇上容老奴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