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主事钻营买通名妓 管家索贿说动昏官[第3页/共9页]
“唔,这句话听了受用。”徐爵把丫环递过来的茶,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了,接着说,“在都城,干你们这行儿的,我见很多了,刚出道儿时,有只烂梨子吃也就满足了,权当是解渴。一旦走红了,嗨,就开端架起膀子,自称是圣是贤了。俗话说,天子的女儿状元的妻,叫花子的老婆一样的屄……”
天尽黑了,倚翠楼中,早已点起了亮丽的宫灯。胡自皋和柳湘兰坐在楼上厅堂里,荤一句素一句地扯着闲话儿。为了掩人耳目,胡自皋卸了官袍,换了一身便服。不过,重新到脚,一招一式,还是那宦海的作派。柳湘兰十七八岁年纪,眉如新月,肤如凝脂。穿戴一身西洋面料制成的洁白衫裙,还梳了一个别出机杼的高高的发髻,一朵嫣红的玫瑰斜插其上,站在窗前,如同玉树临风,一颦一笑,无不娇媚动听。
玉儿去了不一会儿,便领了一个半老不老的人上来,手里提着一个礼盆。
“这还用问哪,”柳湘兰两道颀长的眉毛悄悄一挑,咯咯地笑起来,“到我这儿来的人,都是只顾着自个儿销魂,哪有像你如许的,巴心巴肝进了倚翠楼,倒是帮北京来的那位徐老爷跑龙套。”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大笑起来。笑毕,徐爵严厉地说:“胡大人,君子无戏言,你说话可当真?”
柳湘兰接过礼盒,翻开一看,只见是一对玉镯、一对耳环、一只佩胸,绿莹莹幽光温润都是上乘的翡翠。看到这么贵重的礼品,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柳湘兰,也不免惊奇。
徐爵的话越说越粗暴,目睹柳湘兰红晕飞腮,两道柳叶眉蹙作一堆儿,胡自皋情知事情不好,因而干咳一声,硬着头皮打断了徐爵的话:“徐老爷,你看,是不是把酒摆上?”
“你晓得菩提达摩这小我吗?”
“南北两京的内侍寺人,统共有两三万人,比起那些普通的管事牌子,他当然是大大的热灶,但……”说到这里,徐爵用心卖了个关子,眨了眨鱼泡眼,摇着脑袋说,“算了,算了,还是不说的好。民气隔肚皮啊。”
胡自皋陡地站起,筹办下楼迎客,临出门时对柳湘兰说道:“如果你真的喜好我,也要等把明天早晨的这一场戏做完。”
“多谢众位老爷搀扶。”柳湘兰打心眼里头腻味这个甚么公公的大管家,只是碍于胡自皋的情面,不得不强颜欢笑,“实在,奴家是徒有浮名。”
胡自皋看她一问三不知,内心头有些窝火。但一想,她一个南京的青楼女子,不晓得北京宦海的显要人物,也属普通。因而又进步嗓门儿问:“当今的皇上是哪个,你总该晓得吧?”
徐爵哈哈一笑,说:“我徐爵平生有一大爱好,就是喜好看美人儿活力。明天,又过了一把瘾。柳女人,你临时下楼去消消气,我和胡大人谈点端庄事,待会儿,再一边喝酒,一边听你唱曲儿。”
胡自皋问:“何为会用钱者,何为不会用钱者?”
“哦?”
“好一个君子之风,”柳湘兰嘲弄地一笑,“你一个六品官儿,说小也不算小了,拿着小女子去凑趣北京来的大老爷,这也算是君子之风?”
“徐老爷是冯公公的管家。”
“好哇,”胡自皋奖饰,“你这是和顺乡中的孙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