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左侍郎借酒论政敌 薰风阁突降种瓜人[第5页/共6页]
“你不是魏大炮吗?”
“好吧。”王希烈不甘心肠承诺。
店小二抬脚就要退出去,王希烈担忧这两人来路不明怕有不测,便要店小二站在一旁旁观。只见胡狲父子俩站到屋角,那边除了壁角一串牛蹄子大的彩色灯笼,空荡荡别无一物,但胡狲仍装模作样地对魏学曾说:
“既如此,本老爷就看你如何种出瓜来。”
这个吕调阳,字和卿,别号豫所。也是嘉靖二十九年的进士,殿试为第一甲进士落第第二名。留在翰林院中,三年后,吕调阳又升迁为春坊谕德。按唐宋两代的端方,春坊这个官署,专管天子的诏令。谕德这一官职,专门卖力传达皇上的唆使。但这一官署有其名而无实在,仅仅成了翰林院修撰、编修升迁的中转站。是以,修撰、编修们例升春坊谕德开坊。
胡狲一缩脖子,答道:“哟,对不住,菠萝没到时令,眼下合法律的是西瓜和香瓜。西瓜太大,长得慢,要不咱给两位老爷种个香瓜?”
魏学曾一番弘论,把王希烈说得心都凉了半截。他本希冀魏学曾能够借伍可事件,挑头儿领着大师与张居正较量一番,没想到这个魏大炮一变态态,竟然为张居正大唱颂歌。如果不是友情多年,他真思疑魏大炮要卖身投奔了。想着想着王希烈心火蹿了起来,悻悻说道:
说罢“嗞儿”一声,魏学曾又满饮了一杯。王希烈瞅着老友,大要上无所谓,实在苦衷重重,这时便切入正题问:
“还能请谁?”王希烈固然一肚子的苦水,面子上却装得轻松自如,调侃道,“要不,让店小二找两个女孩子来,给我们唱曲儿佐酒?”
那人本想跟着笑话一句“你这个魏大炮现在也晓得怕人了”,但又怕刺伤魏学曾的自负心,故忍了没说,改口问道:“一起上没碰到熟人?”
王希烈讪讪一笑,油滑地说:“内里是有如许的传闻,也不叫教唆。能够是这个伍可揣摩着老兄有这层心机,加上玄老有恩于他,故义无反顾放出了一个旱天雷。启观哪,现在京师宦海上,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哪。”
“启观兄。”王希烈还想禁止。
店小二脸憋得通红,更加下劲去拉,一面拉一面嚷道:“看你走不走,不走,我去楼下喊人。”
魏学曾把那枚黄褐色的小瓜子放在手心掂了掂,肯定是香瓜子无疑,便退还给胡狲,说道:“你少绕圈子,且快种去,老爷我的确口渴得很。”
“没有。”魏学曾抬眼看了看雅室内的富丽陈列,淡淡一笑,不无挖苦地说:“川定,胡椒苏木折俸,已经半个多月了,你竟然还敢在庙右街上宴客,就不怕人家说闲话?”
“这又不是好事,你躲甚么?”
“谁放炮跟我有何相干?”
“楼上看座——”
“川定,你莫小瞧这个吕结巴,他大要不哼不哈,实在他最晓得宦海三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简简朴单八个字,你我都不懂,他吕结巴却参到了骨髓。算了,事到现在,评价这个也太没意义。”
“你说伍可放了第一炮不假,但是可惜得很,他放的是一个横炮。”
天气一黑,灯市口一带的夜市便嚣腾热烈起来。所谓夜市,唱配角儿的不过是歌楼舞榭,酒坊饭庄。在灯市口大街东有一座二郎神庙。据道书称,二郎神为清源真君,唐贞观二年创庙于此,当时京都称为范阳。宋元祐二年,北辽据此称京,又把这座二郎神庙扩大重修,今后便成了都城一景。从二郎神庙前的广场往南折有一条横街,叫庙右街。从街头到街尾,清一色都是各具特性的初级食府,达官朱紫多数在此燕饮饷客,是以也是灯市口夜市的最盛之处。这些食府酒楼,装修得都丽堂皇。氍毹帘幕斑斓重重,雕梁画栋巧夺天工。一到夜晚,各家店铺高高矮矮都悬起五色灯球,或间以各色纱灯,如珠如霞,连缀不竭。更有一些店家挖空心机,空其壁以灯填之,假其廊以灯幻之。且灯其门、灯其室,屋中一应陈列皆以彩灯装潢。置身此中,如临仙苑天阙,大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高拱曾经大快朵颐的薰风阁,就在这条庙右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