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孝棚内会见三台长 墓道前惊闻风雨声[第3页/共6页]
“居谦,”张居正叮咛一侧侍坐的弟弟,“你去把按台与学台二位,请来这里坐一坐。”
一听这较着奉承的话,张居正心生恶感,但人家毕竟从省会四百里奔丧而来,张居正也就谅解了他。分宾主坐定后,张居正问道:
“二拜——”
“甚么事?”张居正诘问。
却说张居正自三月十一日离京,四月九日就达到了故里荆州。两千多里路程只花了二十八天时候,端的是晓行夜宿行旅仓促。这一起张居正可谓风景占尽,其显赫之势,已是达到了人臣之极。他因为在真定府吃了一顿钱普经心筹办的淮扬大菜而胃口大开,导致各地官府都纷繁拿重金礼聘长于烹制江南肴馔的庖厨,定时人的群情,是“一时候南菜妙手招募几尽”。他乘坐着钱普为他特制的巨型舆轿,沿途所经,本地守臣皆率部属长跪而迎,抚、按大吏一个个越界迎送,概莫能外。巨轿颠末南阳府,受封于此的唐王出城驱逐,并设精彩大宴接待。到了襄阳,居于城中的襄王更是出城三十里接驾,其礼敬比之唐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按洪武天子朱元璋定下的端方,凡文武百官出境见各地藩王,一概以臣礼觐见,哪怕是一品人臣也不能例外。但是现在事情却倒置了过来,朱元璋的后代子孙——这些天潢贵胄不但不接管张居正的顶礼膜拜,反而纡尊劳驾大老远地跑出城去驱逐这位不苟谈笑的宰辅,只觉着能够和他连袂而行便是莫大殊荣。对这类大有僭越之嫌的“异礼”,张居正固然谦谢再三,却没有诚惶诚恐地回绝。
且说此时王龙阳与金学曾进了孝棚后,三台长官一起与张居正重新行过揖见谢座之礼。自万历二年离京,除万历四年金学曾进京述职,张居正召见过他一次以外,又有两年时候两人没有见过面了。简朴的叙话以后,张居正便问金学曾:
张居正前脚刚迈进棚门,后脚就跟出去一小我,在他身后扑通跪下,口中高禀一声:“元辅大人。”
“拜”字余音尚在耳边环绕,平空俄然响起一声石破天惊的沉雷,接着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猛砸下来。
“啊?到底还是有一个不顺俗流,”张居正眼波一闪,又问,“如果不谷记得不错,这赵应元的襄阳巡按,还是待候吧?”
张居正还欲说甚么,却见张居谦出去禀告说下葬的时候已到。他遂站起家来扯了扯孝服,出门向墓井旁走去。
下葬的日子定在四月十三,从葬穴的勘定到葬日的决计,都是钦天监的官员奉敕筹办。四月初十、十1、十二这三天,张居正披麻带孝在灵堂为父亲守灵,除了家中支属,不见任何客人。害得各地前来荆州的官员都像是撞昏了头的麻雀,揸着翅儿却不晓得往那里飞。四月十三日一大早,盛着张老太爷尸体的楠木棺材抬出了张大学士府。作为宗子,张居正亲身送丧前导。两个时候后,出殡步队来到了太晖山。江陵属于平原,太晖山说是山,实在是一个稍稍隆起的土阜。此时,安设张老太爷棺椁的土井早已打好,下葬的时候定鄙人午未时三刻,这中间另有一大段时候。张居正到了太晖山后,先到墓井看了看,详察四周情势,向执事的钦天监孔目问了几个题目,然后,在弟弟张居谦的引领下,一头扎进土阜下的孝棚。这孝棚一溜有几十间,备为会葬官员临时憩息之用,虽是临时修建,桌椅板凳茶水滴心倒也样样购置得全面。张居正前脚刚迈进棚门,后脚就跟出去一小我,在他身后扑通跪下,口中高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