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为求人大珰舍至宝 谈家事首辅释愁怀[第5页/共8页]
“可不,他一失手,把储济仓大使王崧一掌推倒在地,摔碎了后脑骨,死了。”
“这算甚么大是大非,一个破九品官,又不是用心弄死的。”
此时,允修改站在客堂中间,兴趣勃勃地玩着风葫芦。这是京师孩子们常玩的一种游戏。风葫芦学名叫空钟,在江南叫扯铃。它的轴部是用桦木制作的,这是大的。另有一种小的,中间只要寸把高,径约寸半,中间只要一根长芯,用线缠上,操纵离心力,把线一抽甩出去,它便在地上陀螺般扭转,收回嗡嗡嗡的响声,以是叫风葫芦。但往地上摔着扭转,只是这类游戏的初级弄法,若要玩出花样来,必须往空中抖。空钟有单双之分。初学抖空钟,天然先学比较轻易把握的双钟,即中间一个葫芦腰轴,两端两个空圆盘,形如一个空圆饼,边上有缝,扭转起来氛围出来,收回动听的鸣声,以是叫空钟。学会抖双以后,再学抖单的,即一头有圆盘,另一头只是木轴。两挡绳槽,很滑,一头重,一头轻,抖起来极难均衡。这类单钟玩起来最刺激,但也很难玩好。大凡抖得好的孩子,不但能把这一头重,一头轻的空钟抖得缓慢,并且还要变更各种花腔。最简朴的,就是趁空钟腾空飞转时,俄然一松抖绳,让它尖头朝下落地打旋儿,等它速率减慢几欲倾倒时,再让抖绳“滋溜”一下重新缠住木轴,提起来一翻腕,空钟又飞向空中,时而闲逛悠,时而急律律地转动。另有的抖着抖着,俄然用绳杆接住,让空钟在绳杆上转动,哗哗乱响。另有两三小我合玩一个,我抖着一松绳索扔给你,你顿时接住,抖一会儿再传给他……这一传一接当中,也各有招数,或翻身或劈叉或用指头或用脚掌,不一而尽。
李氏一笑,旋即又不无悲伤地问:“叔大,我且问你,明天是甚么日子?”
邱公公接过曲单随便翻了翻,心乱如麻也不知该点甚么,只得说道:“还是让春月儿看着唱吧。”
冯府的客堂有五楹之大,就是百十人坐在内里也不显得拥堵。京师显宦或巨富人家,客堂里都装了戏楼,冯保家也不例外。这客堂彩绘梁栋极尽藻饰,一应家具大至金饰木雕六折屏风小至髹漆器皿,无一不精美。就是四壁墙上挂着的那些书画,也全都是宋元佳构。每当夜幕来临,大厅里三十二盏宫灯一齐点亮,晖映得如同白天。
“今儿早晨来得仓促,雅兴一时还提不起来。”
“邱公公,春月儿另有特长的唱腔,干脆让她一一儿给你演出,春月儿,持续。”
“风葫芦。”
趁冯保细细赏识的当儿,邱得用说道:“这幅《心经》,是李太后上个月晋封后,一时欢畅赐给咱的。多少人看了都眼热,有人愿出一万两银子来买,咱说,你出十万两,咱也不勒你。”
听了他的高论,冯保笑道:“邱公公在宫里头听惯了南调,以是开口便说弦索,方才春月儿唱的是北调。北调用乐就是以箫笛为主。嘉靖末年,沈吏部定了一个《南九宫谱》,流行天下,是以南曲广为人知,而北调差未几失传了,实在,北调比之南调,要高亢清丽很多。”
冯保嘴一撇,一副不屑的神情。邱得用投过感激的一瞥,又道:
“你外甥就是阿谁北镇抚司的粮秣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