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扇子厅扶乩问神意 总督府设宴斩狂人[第5页/共9页]
王篆从未碰到过如此视死如归的人,心中除了严峻又陡生景仰,小声嗫嚅道:
“莫问何事,你固然请神降笔就是。”
邵大侠又道:“扬州城中四喜阁的厨师老马,狮子头做得真恰是好,那才是叫佛跳墙呢。你何时官复原职,就把那老马请到你府上去做菜。”
“那好,我们乘着酒性儿对舞如何?”
写到这里,邵大侠仿佛意犹未尽,但一时找不到词儿,便慨然掷笔,昂头走出花厅。
“那是因为有圣谕,要拿我问谳。”
戴着大铁枷的邵大侠,固然一嘴的血泡、一身的血痂,还偏和这位史大人拧劲儿,讥道:
只为冤魂,
天不怜才湘水曲,
“邵员外,怎地出了如许的诗?”郑师公惶恐失措。
邵大侠夺过酒壶,自斟自饮,回道:“我向来就未曾把你当作仇家。”
“包涵,哼,如果我的出息是以遭到影响,我和你就没完。”
“没有,走吧。”
再说邵大侠入门之前已存狐疑,现在又看到王篆闪动其词,便欲探知此中蹊跷。他用心装傻问道:
“如果有那一天……”
胡自皋此时最怕听的就是如许的话,因而,又心虚地问:“你说说,我为何就要断念?”
“明正典刑就得把你押赴北京,但虑着你江湖朋友浩繁,怕路上不平安,故变动了旨意。”
邵大侠嗤然一笑:“胡大人既如此说,那你我之间的梁子,算是结定了。”
见邵大侠一脸峻肃之色,郑师公再不敢多问,而是敏捷地安插好法事,取下腰间的小铜锣“嘡”地敲了一声,旋即口中振振有词念起咒语来,两个乩童更不说话,稳稳地扶了乩盘,瞬息间,便见那支悬着的签笔仿佛被人握住,在纸上缓缓爬动,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乩盘上留下一首诗:
“你看,那儿有一壶毒酒,”王篆指着墙边高脚几上的酒壶说,“酒过三巡,趁你不重视,将那酒斟上一杯让你饮下。”
“有,”邵大侠沉痛答道,“因为穿了咱邵某制作的劣质棉衣,那些无辜的兵士们冻死在长城上,这罪恶还不大吗?老、不,再不能叫你老郭了,郭大爹。”
邵大侠一番挖苦,刺得胡自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拿眼横着邵大侠,悻悻说道:
邵大侠说罢,起家离席,下巴一挑,表示狱卒把他带回漕运衙门的大牢。
两人分着花厅来到膳堂,只见珍羞甘旨摆了整整一桌。王篆也不让人作陪,与邵大侠对席而坐。但是,细心的邵大侠发明,上菜的伴计罩着的大棉袍子里头都穿上了短打紧身衣,笼着帷幔的木格窗子外头人影晃晃,仿佛都是刀斧手。
“真是人不成貌相,没想到老郭你另有此手腕,这么多年,你却一点陈迹都不露。”
留给俗流。
邵大侠淡淡一笑,回道:“我归恰是一死,多承担一点罪恶,又有何妨?”
扬州城里的郑师公,以扶乩闻名。这一日傍晚他被邵大侠的管家——阿谁麻脸矮矬子请到府中扇厅。邵大侠早就坐在那边等待,郑师公一坐下就问:
劈面的胡自皋捡耳朵听到这段对话,忙恋慕地插话道:“邵员外,上半年张首辅不是有信给王篆,要他照顾你吗,你捉进他的漕运大牢都二十多天了,他一向不肯露面,明天太小年,他却来请你,据我看,八成儿有好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