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老苍头含泪卖苏木 大总管领命会巨商[第6页/共8页]
“返来时没见到你。”
却说游七退出版房,也没急着分开,而是躲在廊柱背面,偷偷地抹了几把眼泪。张居正夙来不管家务,家里统统用度开支,全凭游七运营。说实话,张居正很少得过“贡献”,这么大的家府脸面,撑起来绝非易事。游七为此不说操碎了心,也算是想尽了主张,使尽体味数。恰好张居正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动不动拿他开涮,叫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委曲得不得了。正在他偷偷拭了泪痕,筹办去找郝一标退银子时,书童又跑过来,说老爷叫他回书房里去。
“2、二百两。”游七缩着脖子答。
“嗯。”
房中光芒太暗,童立本一时甚么都看不清。他眨巴着眼睛,悄悄喊了一句:
桂儿也在一旁安抚,连连感喟。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童立本转头一看,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去。
童立本走到木圈椅跟前蹲下,体贴肠问。柴儿脸颊痉挛,涎水顺着下巴一挂一挂流了下来,他嘴唇颤抖半天赋吐出两个字来:
“禀老爷,二百两银子。”
游七不知张居正说话的意义,随话搭话说:“郝老板说,他一年用的苏木,也得大几千斤。”
“胡说,”童立本一拍桌子,气咻咻地说,“清楚是你老胡涂了,找不着处所。”
老郑涩涩地喊了一声,当即就在泥地上跪了。他是童立本在山东登州同知任上招来家中的老仆,已跟了他十五六年。
“七彩霞的老板郝一标。”
童立本是嘉靖三十二年的进士,金榜落款,已经三十五岁。放了一任县令以后,又当了一任的山东登州同知。九年考满,升为礼部仪制司主事。由从六品的处所官变成六品京官,大要上看职位是崇升了,但实际上经济支出却大为降落。在处所官任上,多少有点外快,日子好过很多。礼部仪制司是一个净水衙门,不要说干系到国计民生起落免除如许实实在在的大权,就是诸如抚边进贡,开漕请恤如答应以获得实惠的小权,也一概不沾边。仪制司所做的事,就是为诸如太子即位、皇室职员加封、天子婚丧大礼如许一应大典供应典章及典礼的标准。有关触及到国度礼节的大事,都得由仪制司出面来做。按理这份权力也不小,但这都是为天子办事,底子捞不到任何油水。事情做好了,得嘉奖的是礼部堂官;做砸了,这个六品主事还得承担任务。是以,童立本自来这个礼法司主事任上,除了一年一百二十石米的俸禄,再没有任何支出来源。俸禄按月支取,若能全数足额拿到,一月十石米,保持一家人的糊口虽不敷裕,勉强还过得去。但自嘉隆以后,京官俸禄常常折值不符,乃至产生拖欠征象。每逢此时,童立本就捉襟见肘了。
因为秋燥,桂儿的眼睛生翳,这会儿正在用手袱儿揉拭,望着她一脸菜色和枯黄的头发,童立本心疼地说:“中午,你和柴儿都没有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