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询抚臣定清田大计 闻父丧感圣眷优渥[第1页/共8页]

“下官在！”

“母后！”

这天早上李太后与朱翊钧二人刚用罢早膳，正在叙茶，冯保禀报一声跑了出去，跪下奏道：

王国光与杨本庵两人都一同叫了起来。

“大抵是为先生守制的事儿吧，”张鲸一脸奉迎的神情，“皇上要张瀚出面慰留先生。”

杨本庵担负山西学政时，张居正在礼部尚书任上，还是隆庆二年都城会试的主考官，是以两人并不陌生，但也没有私交。杨本庵这是第一次登张居正的家门。他本是故意人，一看这客堂明窗净几，到处清算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就晓得仆人的心性，对卑鄙肮脏藏污纳垢之事天生恶感。张居正自当首辅后，为避怀疑，极少在家会晤官员，但他晓得杨本庵是王国光的朋友，故给了他一回面子。

春去秋来工夫荏苒，转眼间到了万历五年的春季。这天夜交亥时，一匹快马自宣武门方向驰来，到了纱帽胡同口，顿时骑客一捋缰绳，快马两只前蹄顿时腾空。那人顺势跳上马鞍，向一个恰好路过此地的路人探听，张大学士府在那边？因此人浓厚的南边口音，路人连续听了三遍才弄清楚意义，便向胡同口内一指，答道：“出来百十来步就是。”传闻这么近了，那人不再骑马，而是牵着马大步流星走进纱帽胡同。半晌以后，张居正的府邸大门便被此人擂得山响。

“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姚旷仿佛惊骇隔墙有耳，抬高声音说，“今儿下午，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锡爵到了内阁。”

一个时候后，司礼监秉笔寺人张鲸受小皇上之命，赶到纱帽胡同传旨。此时的张大学士府已是一片缟素，客堂也被临时安插成灵堂。传闻皇上旨意到，正在灵堂哭祭的张居正忙让一应家人躲避。看着客堂悬起的这些挽幛，张鲸也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但他强忍住，从奏匣中拿出圣谕，对跪着的张居正念叨：

“为何？”

“各级衙门呢？”

那男人就是方才在胡同口问路的骑士，此时他朝张居正双膝一跪，禀道：

闻忧谢降谕宣慰疏

杨本庵一番陈词，张居正与王国光两人都听得瞠目结舌。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政不知行事难。张居正设身处地为杨本庵一想，不由为本身方才的暴躁而略有悔怨。这时，只听得王国光说道：

杨本庵躲过张居正咄咄逼人的目光，也不为方才的话辩白，持续言道：

“令尊大人张老太爷已经仙逝。”

张居正如遭五雷轰顶，嘴中不断地喃喃说道：“这如何能够，这如何能够……”

朱翊钧不知如何安抚母亲才好，但颠末五年的练习，他已风俗于在任何时候不忘皇上的庄严。是以，他尽量压下心中的慌乱，问冯保：

“首辅，你既下定决计，下官在此主动请缨，清丈地步，就从咱山东开端。”

“大伴，两位辅臣的揭帖中，言及张先生在家守制，这守制是甚么意义？”

“啊？”王国光眼睛一亮，“请首辅明示。”

臣不忠不孝，祸延臣父，乃蒙圣慈哀怜犬马余生，慰谕优渥。臣哀毁昏倒，不能说话，唯有痛抽泣血罢了。臣不堪激切哀感之至。

“启禀太后和皇上，阁臣吕调阳与张四维有告急揭帖呈上。”

“你是谁？”张居正问。

“究竟是真的。”

“岂有此理！”张居正霍然站起，下认识地捋了捋飘然长须，嚷道，“新皇上都即位五年了，天底下竟然另有如许的怪事，真把人气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