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捉档头严查吃空额 示密札紧缚老臣心[第4页/共7页]

童立本一死，特别是那首讨嫌的绝命诗一传开，本来就窝了一肚子气的京官大僚们，终究找到了泄愤的机遇。魏学曾、王希烈等人也纷繁从幕后走到前台，在官员中煽风燃烧串连肇事。都城本来就不平静的局势，突然更加严峻起来，几近每天都有人提着胡椒苏木到户部肇事。三朝老臣左都御史葛守礼的挽联送到羊尾巴胡同以后，舆情对张居正更加倒霉。谁都晓得，大九卿中，就数杨博与葛守礼两位老臣最孚名誉。这位葛守礼比之杨博更加朴重，隆庆天子在位之日，每逢廷议，只要葛守礼在场，就显得特别谨慎。此次葛守礼为童立本送了挽联并十两赙银，无异于火上浇油，大大激起了肇事者的斗志。一些本来还在张望的官员，这一下也壮着胆量插手到肇事行列中。却说这天上午，张居正刚来到值房不一会儿，入阁不到十天的吕调阳畏畏葸葸地走了出去。

“没想到吧，博老，”张居正神采严峻，“李延是高阁老最信赖的人，也是隆庆朝最大的赃官。您说，仆果然要整治高阁老的弟子故旧，还用得着费心吃力实施京察吗？”

这时，张居正又说话了：

君魂谢过皇恩去，

“这个甚么？”张居正诘问。

杨博一看信套上的火漆关防是两广总督行辕，晓得是殷正茂寄来的，便抽出信笺抖开来看。不看不打紧，一看完脸上就勃然变色。

“叔大既已晓得，筹办如何措置？”

“首辅大人，吕阁垂白叟，卑职前来叨教。”

王篆答道：“卑职自那日得了首辅唆使后，回到衙门就传令把蒋二旺抓了，并亲身鞠问。这家伙开首还狡赖喊冤，给他吃了一顿棍子，他就招了。他吃了两个空额，趁便还揭露了几个吃空额或倒卖马料的档头。这两日我让衙门里的人倾巢出动，一个一个巡警铺清查，到现在为止，共查出吃了八十九个空额。”

“不，烧、烧掉。”

叙过茶，张居正盯着杨博紫红的脸膛，笑着问道：“博老，传闻你们家每天门庭若市，本日为何这般冷僻？”

“这个……”王篆看着张居正的神采，欲言又止。

张居正点点头，这件事他晓得，那道旨还是他让吕调阳拟的。他只是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地批复下来。今早晨来，他就是想就此事以及都城的局势与杨博互换一下定见，是以问道：

“这两小我嘛，”杨博顿了顿，只见他粗大的喉结滑动了几下，才游移着说，“应当说都是有才气的人，也都是大九卿的后备人选，但在品德上，魏学曾要强于王希烈。”

“你是说……”杨博欲言又止。

“博老，如果说品秩卑贱的官员对胡椒苏木折俸有定见，尚可了解，这些人薪微禄薄，的确有些难处。但像王希烈、魏学曾如许的三品大员，究竟何难之有？仆传闻，王希烈为了煽动武清伯李伟肇事，邀了几位官员凑了一千两银子送礼，这穷吗？依仆之见，他们反对胡椒苏木折俸，是酒徒之意不在酒啊。”

待王篆走后，张居正对吕调阳说：“和卿，当前的甲等大事，是整饬吏治惩办贪墨，把京察搞好。有人想借童立本之死肇事，把都城的水混淆，你我必须脑筋复苏，不要去上这个当。”

“好了好了，和卿，”张居正笑着打断吕调阳的话。如果让吕调阳如许结巴下去，不知要迟误多少时候。察其言观其色，他看出吕调阳畏敬焦灼的庞大表情，心中也就获得了满足，“今后议事，你不冲要动，心平气和地讲，没有谁来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