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游管家矫情帮巨贾 金秀才大侃蟋蟀经[第2页/共6页]
徐爵一双鱼泡眼在游七身上溜来溜去,游七被他看得不安闲,反唇相讥道:
“这有何难,不消郝老爷,咱老徐便能够做到。”徐爵大包大揽答道,接着一拍巴掌,喊了一声,“来人!”
“你派几个弟兄护送这位金先生回家,如有闪失,我拿你是问。”
“你笑啥?”徐爵脸一板,问道。
“养法因虫而异,不成拘泥。就说这黑孀妇,既出自古冢,又属雌,可谓阴上加阴。起首要设法给它治懒病,激起其斗志。对症下药,又分水疗与食疗。先说水疗,黑孀妇初逮上来,从冷沁沁的地穴到骄阳普照之空中,一下子热不成耐,导致倦怠更加。为了让它适应空中热度,须得以青草擂碎绞汁,入蜜糖水调匀,再渗入河水渐渐给它沐浴。这里头要紧的一点,是必须用河水,井水泉水都使不得。因这两种水太凉,浇上去虫身不免悚栗,轻者得寒症,重者乃至会丢命。河水性温,一次一次浇过,不消三日,黑孀妇对空中就适应如常。再就是食疗,黑孀妇好处地穴,多吃阴凉小虫,如果一味顺其所好,则仍不能培养斗志。精确之法是取旱莲草嫩花喂饲,每餐再配以四五只绕飞于干粪上的苍蝇。餐后,取男婴便水杂以净水调和让其啜饮。如此数日,黑孀妇大要上固然还是懒洋洋打不起精力,但体内已是元气大充。一遇战役,三两回合以后就能摆脱惰性,且愈战愈勇,必欲置敌虫于死地而后快。”
郝一标手一抬:“请讲。”
“甚么古冢?”徐爵一时没听明白。
“方才我金某赚了一万两银子,那是赌。赌桌上只要胜负,没有情分。现在你郝老爷要花一千两银子买黑孀妇,这是买卖。既是买卖,就得讲公允买卖。一只从破棺材里逮着的虫儿,哪儿能值一千两!纵是你郝老爷肯出这个价,我金某如果要了,岂不是坑你?”
“这……”
“方才郝老爷批评促织是否王者相,用的都是贾似道所著《秋虫谱》里的原话。这贾似道称得上南宋的第一大玩家,对促织之精通,实乃集前人之大成而又有首创之见,时人无出其右。但贾似道毕竟死去近三百年,这期间沧海桑田该有多少窜改?蟋蟀虽为微末之蠢,也不成能一成稳定。何况蟋蟀之幽微,贾似道也有发掘未尽之处。”
“是。”刮刀脸应诺退到门外等待。
“七彩霞的老板。”
“有啥不能?”徐爵理直气壮,“前些时,京官们为胡椒苏木折俸肇事,你家老爷要郝老弟挂牌收买胡椒苏木,郝老弟没说个不字儿,第二天就照办了,现在请他老先生写个便条,也算是回报嘛。”
“恰是。”
回声门响,只见东厂阿谁“刮刀脸”走了出去,徐爵对他说道:
“多谢诸位,金某先走一步。”
金秀才说着就把竹筒推到徐爵面前。徐爵双手捧起,透过草隙朝里细看,只见黑孀妇现在又是非常的懒意,伏在筒底一动也不想动。徐爵因而又把竹筒递给了郝一标,郝一标弄根草伸出来拨弄,黑孀妇也只是稍稍挪了挪身子。
“对,找他!”徐爵回话干脆,“京杭大运河上,办理漕运的,是衙门设在扬州的操江御史。眼下恰是夏粮起解,运河上的漕船有几千条,只要首辅大人给操江御史写封信,让他调拨三条船给郝老弟用用,还不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