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黑寡妇勇斗金翅王 毕大爷败走秋魁府[第1页/共7页]
一阵喧闹后,大厅复归沉寂,数百双眼睛直直地都盯着那只红木桌。只见牙郎将一只口阔一尺的青花蟋蟀浅底盆摆上了桌面。
今晚在秋魁府里摆擂台的是一个名叫毕愣子的人,他的外号叫“促织王”。单听这外号,就晓得他在此一道中的名誉。毕愣子世代居住京师,从小玩皮泼野,读了三年私塾,连个《百家姓》都背不全,但是掏鸟窝抓蜻蜓驯狗儿逮耗子,他样样都是妙手。打从九岁上玩起了促织就一发而不成收,干脆逃了书院一心鼓捣这虫子,父母何如不得只得由他。毕愣子十五岁上,就提了秸笼竹筒蟋蟀盆子来这促织街上搦战,虽是小打小闹,却也赢多输少。而后又颠末十几年历练,他终究混出个“促织王”的头衔,偌大京师,再没有第二小我比得过他。就凭着这宗本领,他竟然也积累起万贯家财,成了大家畏敬的毕大爷。
“就叫我金秀才好了。”
毕愣子笑道:“金先生曲解了咱的意义,你的三千两稳定,咱这头加到一万两。咱如果赢了,就拿你的三千两,你若赢了,就拿走一万两。”
“哪位爷出来应战?”
毕愣子顿觉这位白面墨客另有几分豪气,因而答道:“好,金先生是痛快人,我毕某干脆把彩头加到一万两,如何样?”
“如何称呼?”
“宝祥号的,见票即兑,假不了!”金秀才淡淡地说,接着掉头问毕愣子,“就教毕大爷,如何一个弄法?”
“你想加到多少?”
隆庆以后,都城斗促织盛况虽不及前朝,但每当七八月间,仍然是赌门大开,举城如狂。而庙前街则是都城斗促织最为集合之处,小小一条街,家挨家户挨户皆是促织斗场。是以,久而久之,人们倒忘了庙前街的本名,而直呼曰促织街。
“你说是两千两?”
“如许不公允吧?”
此语一出,全场俄然一下子温馨下来,统统目光都射向这位“落第秀才”,世人无不迷惑:这是那里冒出来的一个穷措大,敢跑到这里来打诳。
“是的。”
这第一个回合,一个打击一个躲,均无伤害,算是个平局。
高低整齐列两庑,
牙郎主持,两人互换竹筒秸笼互看各自的战将。
斗场四塞主寰宇。
仆人夺采盆安堵。
摩挲动手澄泥古。
牙郎喊得口干舌燥,不觉又过了小半个时候,还是没有人应战。牙郎正自泄气站在一厢揉他的鼻子,俄然从人缝儿里钻出小我来,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白白净净,清清癯瘦,穿戴一件细葛布的元青圆领直裰,头上戴着东坡巾,全部穿戴气质,活脱脱就是一个落第秀才。只见他手上提着一只二寸来高的楠竹筒,筒口上塞着些蒲草,不慌不忙踱到红木桌前,问牙郎:
“席前各位先生相公,毕大爷说了,凡彻夜里应战之人,一概皆有让头。你道如何一个让法?只要你这位爷驯出的虫王能咬伤他的金翅大将军,哪怕只是掉了腿儿折了翅儿损了牙口,这此中任何一样呈现,即便中间的宝虫战死殉了身子,也算他毕大爷输了,你就能拿到毕大爷的一千两彩银。大师伙儿说说,这让头大不大?”
毕愣子点点头,又摇起折扇问道:“中间嫌彩头小了?”
“按端方三局定胜负。”
“三头亦可,一头也可,这由咱俩商定。”